無數問題紛至遝來,文欣單純的頭腦中無法裝載這麼許多重荷,隻有一個念頭越來越強烈地在腦海中霸屏:一定要活著出去!!一定要營救阿公!!
此處的飛蠅比別處更多,岩石也發出夜明珠玉石般的光澤,照得大河河麵有如白晝一般,點點蠅光有如漫天星光,灑落在銀河中。她看了看手臂中挽著的楊傲晨,身上的擦傷淤青是數不過來了,背後靠近肩胛骨的地方還有一處不淺的被鋒利的礁石所劃破的傷口,傷口都已經被江水泡得發了白。
幸運的是四肢倒不像是有骨折的地方。文欣又小心地摸了一遍他的肋骨,也好,好像也沒什麼大事。
文欣剛剛喘了口氣,江流又變得很急,打著旋地往前竄,眨眼功夫就被衝出去了老遠,有再好的水性也沒什麼用,能做的就是盡量地閉著氣,千萬別嗆水,也別被灌,然後趁著冒頭的功夫趕緊換口氣。
剛才有楊傲晨保護著,雖然水流湍急,暗礁眾多,文欣也沒有受什麼傷,可現如今,楊傲晨昏迷不醒,文欣不但要保護自己,還要保護他,就算水性再好的人也不免手忙腳亂,何況是文欣這種天天和書本打交道的文弱女子。文欣接連嗆了幾口水,差點昏了過去,好在她意誌非常堅強,一手劃著水,一手還仍然牢牢拽著楊傲晨。
遠遠看見前麵有塊突出江麵的礁石,文欣趕緊遊了過去,一手牢牢抱住礁石,這才定下身形。
楊傲晨此時也悠悠醒轉,睜開眼睛對著文欣微微一笑,伸出手一手抓住礁石,一手攬住文欣的肩膀。
“姐姐,你不用管我了。……你自己往前麵遊吧。……這條河無邊無垠,我受了很重的傷……失血太多,恐怕沒有辦法再保護你啦。”楊傲晨說話斷斷續續,語不成聲。文欣心如刀絞,強忍著不流淚,故作輕鬆地說:“沒事的,姐姐力氣大,帶著你遊出去沒有問題的。”
楊傲晨原本如骨瓷般散發著淡淡光澤的皮膚現在已經慘白如紙,靈動的眼神依然不變:“姐姐知道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是在什麼時候嗎?”文欣一愣,臉不禁紅了:“是在……是在劇組吧。”她心想:“難道他認出我曾經參加過那部古裝劇的選角色活動嗎?”想起那日在戲劇學院長長的走廊初次見到他的旖旎情景,再看看二人當下狼狽不堪的情景,文欣心中一酸,幾乎要落下淚來。
楊傲晨淡淡一笑:“不是的,姐姐。姐姐曾經在我就讀的那個藝術學院實習,代過我們班的數學課。”文欣仔細一想,確實有這事。但是因為藝術學院上數學課都是在階梯教室,幾個班共同上課,因此文欣並沒有注意到楊傲晨。
楊傲晨也許在回憶那日的情景,暗淡的眸子中盈盈有星光流動:“那天,你穿著一件淡綠色的連衣裙走進教室的時候,我的心跳仿佛都停止了。外麵陽光正好,你仿佛是燦爛的陽光下一株正在拔節生長的小樹苗,把青春和朝氣帶進了教室。你的臉是那樣的清秀雅致,你的語音是那樣的清脆動聽,如涓涓小溪流淌。我其實很不喜歡上數學課,但是因為你,我在繁忙的舞蹈練習之後,依然完成你布置的練習,有時甚至為了一道數學題通宵不眠。為了你,我在課餘惡補數學,請一對一的數學家教,上網查找各種資料,隻為得到你的重視,讓你注意到我。
三年前,一個很有名的古裝劇的劇組在全國範圍海選演員,我們學院的老師推薦了我。我去麵試後,劇組導演對我讚譽有加,一定要我出演男主角。可是我當時想,如果去演戲的話,可能就再也難以聽你上課了,雖然那個角色對我很有吸引力,我還是婉言謝絕了。
可是,當我回到學校,上數學課的老師卻換成了原來那個脾氣暴躁的禿頂矮個的陳老師。我一問,才知道你的實習期結束了。
我當時難過極了,我甚至還去你讀書的北師大找過你。可是,因為不知道你的其他情況,我根本沒有見到你。記得那天從北師大回來的路上,正下著瓢潑大雨,我的心情沮喪到極點沒有坐公交車,沒有坐地鐵,就這樣一步一步地走回自己的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