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目驚心的暗紅噴湧而出。
九方洵用咒文封印著墜飾,這是為了保證運送中物品的安全。他一向是個認真的人,無論對待什麼事情。
沒有他的解除咒文,就沒有人能拿到墜飾。而在這之外,隻有一個方法能夠解除封印。
一團青藍色的光從他身上的某個地方透露出來。
年輕男人俯下身去,伸手抓出了光團。
被包裹在光中的是一個精致的小盒子,那上麵原本覆蓋著符文。而現在,那些符文因為失去了生命力而漸漸消散在空氣中,露出盒子的本來麵貌。男人打開盒子確認了一眼,便把它收起來了。
他不再看躺在一片血泊中的九方洵,而是轉身走向另一個人。
「說起來正好,順手處理一點小小的遺留問題呢。」
我看到他在紅黎身邊停下腳步,做出和剛才對九方洵一模一樣的姿勢。
夠了,夠了!
那瞬間我被一陣劇痛撕裂了意識,眼前的世界有些扭曲,所有的場景在視線裏融化成一團抽象的色彩,如同一個巨大的調色盤倒進了所有顏料,混合成令人眼花的顏色。
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半跪在紅黎旁邊,雙手向上托舉著,一團明亮的光球在我手心上方懸浮。光芒灑下來,像柔軟的羽翼籠罩著我們,有種很舒服的溫暖的感覺,身體上的疼痛似乎也減輕了。
我不太清楚自己是怎麼刹那間就移動到這邊來的,我隻知道,我正在對抗那個男人。
那個可怕的男人。
他的陰影像章魚一樣覆蓋在我的光球上麵,帶來一陣陰冷的壓迫感。我很驚異自己居然能夠和他形成膠著的狀態,而沒有被頃刻秒殺。
身體裏湧動著一股灼熱的力量,讓我時不時覺得自己不太受控製。我甚至有種錯覺,正在跟那個男人抗衡的並不是我。
但是,不管是不是我,不管是誰都好。
腦袋一陣陣的發痛,讓我漸漸地有些恍惚。身體自己在動,雙腿用力,一點一點地把光球往上推。眼前出現了很多小小的光粒,有些像第一次能力激活的時候,我在那片虛無空間中看到的小精靈般的光團。
它們在向我手裏集中。
我感覺到手上的光芒越來越亮,慢慢地在吞噬陰影。那個男人露出似乎是有點意外的表情,他揮起另一隻手,更多的陰影鑽了出來,仿佛無數條毒蛇咬住我手上的光球。
光芒又黯淡下去,雙臂變沉重了,攢動在身體裏的那股力量似乎被強壓下去,我氣一弱,立刻被磅礴的壓力砸倒在地。
空氣中響起細小而清脆的碎裂聲,像玻璃跌落在地上。光球碎裂成無數沙粒,眨眼間被陰影卷得無影無蹤。
我癱倒在地上,眼前一片模糊。隱約聽到那個男人的聲音,朦朦朧朧的,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
「千寒和冥夜的混合血脈嗎?真是讓人厭惡的氣息。不如就在這裏,把這條血脈掐斷吧。」
腦袋很沉,全身已經痛到麻木了。我再度感覺到死亡的****,這一次依舊沒有自己一生的回放,反而有個聲音在呼喚我的名字。
很熟悉的聲音,從我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就伴隨我經曆了很多事情的聲音。
隻不過,大概是幻覺吧。
因為那個聲音從來都是懶散或者颯爽的,我從來沒有聽過,那聲音裏流露出像現在這樣的焦急、驚慌以及……些許的悔恨。
即使這樣,我也依舊生出幾分安心的感覺,大概已經形成聽到那個聲音的條件反射了吧。
「學姐……」要是你在就好了。
我陷入無盡的黑暗。
*
我好像又來到了曾經到過的地方。
還是那首悠長而古老的歌謠,像夜空下鋪灑一地的柔和月光,幽幽的訴說非常久遠的故事。
我有點懷疑這個歌跟我的血脈也有什麼鬼關係,因為我每次都會聽到。
「你來了。」
虛空深處傳出來一個輕柔地聲音,我曾聽過的聲音。接著一個穿著古代華服的身影飄了出來,長長的頭發和衣袖飛舞著,乍一看還真有點像女鬼出場的樣子。
我已經懶得吐槽了。
「啊、啊哈哈……又見麵了,祖先大人。」我有點無力地打著招呼,「不過,這次我可不是睡著了來的……現在我外麵的身體到底是死是活我都說不準……」
「你沒有死。」從外表看來比我還小的祖先大人的記憶碎片很溫柔的看著我,嘴角噙著淺淺的笑意,「要是死了,你的意識就不會進入這裏,而是直接變成靈魂了。」
「是嗎……」這種感覺還蠻微妙的,跟一個女鬼似的祖先討論自己死沒死這種問題……但是,就算是知道自己還沒死,我也完全沒辦法高興起來。
記憶中倒在血泊中的朋友們,被黑刃貫穿了胸口的九方洵,像噩夢一樣的場景。我閉上眼睛,盡管隻是意識在這裏,我還是感覺到頭一陣陣的發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