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如意什麼時候趕到,明明那麼近的距離,怎麼……”沈如初喃喃自語。
唐天瑞安慰道:“沒見過你這樣的主母,下人的安危比自己的安危都重要。”
“如意不是文家的下人,是我們的家人,我們是一家人,沒有如意,我們文家現在還不知成什麼個樣子。”沈如初急忙糾正。
唐天瑞搖搖頭,道:“初兒,你真的與常人不同,和你在一起,無論是什麼樣的身份,都會很舒服,甚至能學到東西。如果我早一些遇見……如果……”
沈如初笑道:“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思說這些?真不知道你腦子裏想些什麼!我們之間……我們之間這輩子就安心做朋友吧!”
“那也行呀,做朋友也很幸福。”唐天瑞道,“你怕嗎?”
沈如初睜大眼睛,道:“怕,怎麼能不怕呢?來勢那麼急,這是兩國打仗,遭殃的不都是我們這些老百姓,你聽外頭,都是慘叫聲……”院子裏出奇地安靜,外頭的嘈雜和慘叫聲能夠清晰地傳進來,每一聲慘叫都讓沈如初心頭一顫。
“如果能逃過這一劫,我以後天天吃肉,一天都不缺,現在想想,有肉吃,能夠安靜地過日子,就是幸福。”沈如初笑道,說完又為自己這股傻氣感到不好意思。
唐天瑞笑道:“你呀,就是比一般人聰明,也敏感,能夠有這樣的感觸,我沒想那麼多,雖然知道時態很糟糕,但還沒有嚴重到那個地步。我們應該沒那麼慘,很容易就被抓到了,抓到了就被殺死了,你說是不是?別怕,有我在呢,就算是死,還有我陪著,你路上也不至於太寂寞。”
沈如初苦笑了一下,道:“烏鴉嘴,我可不想死!我想活著,生活雖然艱難,但還是充滿了希望,何況我的孩子那麼小,我要將他撫養長大。”
唐天瑞微微一笑,道:“對的,我們一定會活下去的。”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聲音有些微弱,沈如初轉頭的時候恰巧看見他捂著胸口,腦袋無力地垂著。
“天瑞,你怎麼了?天瑞!”沈如初上前一步,扶住唐天瑞,焦急地呼喊著。
唐天瑞無力地笑著,沈如初那隻捂著胸口的手,上麵沾滿了鮮血,道:“初兒,我恐怕是不行了。”他一邊說一邊笑,道:“我不怕路上寂寞,你能活著一定要好好活著。”他的嘴裏也滿是鮮血。
沈如初又怒又驚,更多的是心疼,那種心碎的疼痛像是暈染的墨跡,在她的心裏無限地放大、迅速地蔓延,“我不準你說胡話!你要活著!你必須給我活著,否則我一輩子也不原諒你。”
她用力地拖著唐天瑞,喊道:“你不能有事,我是大夫,我醫術不錯,我能治好你!”她這樣說的時候,心中沒底,與其說是安慰唐天瑞,不如說是給自己打氣,前麵她看了看唐天瑞的傷口,雖然是傷在右胸口,但是傷口很深,而且還有箭頭在裏麵,流了很多血——若是把箭頭取出來很可能造成血管斷裂,那他的命……
“你記住我說的話,和你做朋友很幸福,隻要是和你在一起,都會幸福……我不後悔。活過,愛過,就好……不要告訴我姐姐,她會擔心的,她太善良的,善良的根本不像是我們那種家族出來的人。”唐天瑞虛弱地回答。
沈如初的眼淚漫出來,她現在明白為什麼唐天瑞不肯進地窖,他怕唐夢瑤擔心;他堅持坐在這裏陪自己,也是放心不下自己;他那麼匆匆忙忙地趕回來,應該是為了給他們通傳消息,他早就受傷了,可是她身為大夫到現在才發現……
她算什麼大夫?她算什麼朋友?
沈如初心中痛苦地自責著。
她將唐天瑞放在軟榻上,慌亂地進屋裏找藥箱,什麼都沒找到,最後想起來藥箱已經讓鬆月拿到地窖下應急去了。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沈如初頹廢地坐在床邊。
“我不能這麼放棄!我一定要救他,我一定可以救他的!”沈如初內心安慰自己,迅速找出剪刀、匕首和幹淨的白布。
“你不要說話,我幫你把箭頭拔出來,相信我,我們肯定可以的!隻要等到如意回來,帶一些藥回來,你就有救了,沒傷到心肺,你肯定沒事的。”沈如初跪在唐天瑞的跟前,將衣服慢慢剪開。
唐天瑞道:“我相信你,別給自己壓力,大不了一死,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沈如初全神貫注地盯著傷口,沒時間接他的話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