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藍海夕的背影顫了一下。
能把人類打得遍體鱗傷的,除了愛情,還有欲望。
無論那個欲望是卑微的,是偉大的,是自私的,是現實的,哪有怎麼樣?能改變的隻有形容詞,永遠改變不了名詞。
那終究是一個欲望。
藍海夕有些抑製情緒地坐下,倒了一杯濃鬱的瑪奇朵,嚐了一口,很甜,很蜜,但是,她的心卻十分的緊張。
“阿森爾說我一定不能墮入愛河,我記住了……”冰鎧兒開始抽泣,“但是……我就是控製不住我自己……”
“啪啦——”她手中的水晶杯終於碎成一地碎片了。
她聽到白若聞聲後匆匆趕來拍門的聲音,她還在外麵喊:“兩位小姐,沒有受傷吧?”
藍海夕勉強擠出一點點的笑容,打開一點門縫,不想讓她看到裏麵僵硬的氣氛和哭泣的冰鎧兒,道:“沒事,隻是摔爛了一個水晶杯。你不用急著收拾,我們一會兒再叫你。”
然後,關上了門,反鎖。
“我愛的人,他叫維零。”
維零?藍海夕強顏歡笑,她或許,真的猜中了,“他是個人類,而且救過你一命,是嗎?”
冰鎧兒愣了愣,驚詫地扭頭,“你、你怎麼知道?”
“人偶的生命都很羅曼蒂克。阿森爾製作了我們,就可以編寫下我們的一切命運。她告訴我,往後的每個人偶,我也是,都會有一場與自己心愛的人很羅曼蒂克的相遇——就是英雄救美。但是,直到我離開了她,她就不再可以掌管我的命運了。”藍海夕輕輕歎息,從水晶抽屜中再次拿出另一隻水晶杯,倒了一杯香濃的瑪奇朵,“我其實是不喜歡喝瑪奇朵的,我偏愛苦澀的摩卡。但是……有時候,我們身不由己。”
潛意思是:你這裏隻有瑪奇朵!我無法選擇!!
冰鎧兒半懂,她好像聽出了什麼端倪。
藍海夕眼神慢慢黯淡,冰鎧兒所說的維零,她好像有些熟悉。是在多少年前呢?……好像是,一萬年前還有500年前吧……那是一場很美麗的初遇——她在人類世界,遇到了一個紫發少年。
他真的好美,如同妖精一樣,在她最危急的時候降臨,救了她一命。他說,他叫維夜。維零就是維夜的親哥哥。
藍海夕那時候年少,還不懂人間的假情假意,直接報出自己的真名,但是她那時候還不叫“藍海夕”,叫藍瑟,不過她卻編道:“我叫海夕。”
之後的生活,她慢慢長大。
她懂得了人間的情誼,懂得了天真的代價,懂得了所有、一切後,她覺得,自己並不適合當一個人類。
她想回家。
走之前,她在他家度過了最後一個借宿的夜晚。
那一夜,星星閃爍著,月亮散發出柔和的光線,射到了她的房間裏,窗台邊的櫻花傳出淡淡幽香,她徹夜未眠。
她“喂”了一聲,看看下床的維夜如何反應。果然,他也“嗯”了一聲。
藍海夕翻了個身,調皮一笑,“維夜,如果我有一架飛機,你願意立刻和我走遍人間所有的地方嗎?”
維夜低沉的聲音傳來:“別開玩笑了,你若有錢,哪用在我這裏借宿。”
藍海夕微微一愣,然後馬上悲哀起來,她貌似從他的話中聽出了一些不屑和嘲諷的味道。她黯然神傷。
維夜所不知道的是,其實藍海夕真的想和他一起去周遊世界各地。
為了他,其實她願意留下來的。
甚至後來,她還因為這些日子度過了如此美好的回憶,所以放棄了最初“藍瑟”這個名字,改為了“藍海夕”。她隻是想記得,也希望他能記得,哪怕我們終究都不會再次相遇在美麗的世界裏。
但是,所有人都沒想到,那卻成為了她的心中永遠拿不起、放不下的一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