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緣(1 / 3)

初次見麵,請多指教。

“公子……”青衣複雜地看向那個臉色蒼白,唇色近乎透明的他。

唐毓擺擺手,用一方繡著幽蘭的絲帕拭去嘴角溢出的點點猩紅,笑道:“無礙。”

青衣總覺得此時的公子平靜的可怕,渾如點漆的眼眸愈發深不見底了。唐毓撥弄著琴弦,斷斷續續的琴音似曲非曲,竹林裏不時傳來幾聲鳥兒婉轉的啼鳴。

(一)

“素素,出去走走吧,別老悶在屋子裏了。”婦人纖長白皙的手指在江素的發間穿梭,不消一刻,便挽好了一個發髻。

“你看,我的女兒多漂亮呀!”婦人寵溺地看著鏡中那姿容絕色的少女。江素沒有答話,隻是盈盈一笑,似有所指的看著鏡中那容貌與她無二的婦人。

婦人跺跺腳,嗔道:“素素,你真不可愛。”江素回頭,將手搭在婦人的腕上說:“好了,娘,您不是要出門嗎?”說完,便起身,理理羅裙袖口上的褶皺,俏皮地眨眨眼。

婦人一拍腦門,懊惱地說:“對!瞧我這記性。走,跟你爹爹說一聲去。”

春光融融,江素挽著婦人的臂彎走在回廊。白色的牆壁腳下被補種了一排竹子,青白相映,像一幅長長的畫卷,倒也饒有意趣。

“真搞不懂你,這竹子有什麼好看的?”說話間,二人走到了前廳。江素撩起簾子,隻見父親正與一個穿天青色長衫的男子交談著。江素攢著母親的衣袖,拽了拽,示意母親不要打擾他們。婦人從女兒的手裏摳出衣角,回了江素一個“我有分寸”的眼神,對自家相公做了一個口型,便拉上江素,踩著怪異的小碎步走了。那穿天青色長衫的男子似乎也注意到了離去的兩人,出言:“這是……”

“拙荊和我女兒。”中年男子的眼裏流露出溫柔。

穿天青色長衫的男子看著那個踩著怪異小碎步的滑稽背影,不由失笑:“江夫人很可愛,恐怕給您添了不少樂趣吧!”

江遠鶴尷尬一笑,然後專注而深情地望著那個有些可笑的背影。

(二)

亭廊縵回,台階皆用青石板鋪,右邊是一個人工湖,左邊則有閣樓幾處。正是雨過天晴之時,湖中的粉荷映日噴香,綠蓋疊翠,青盤滾珠,清麗醉人。隱隱傳來幾聲輕語。

“青衣姐姐,你知道竹裏館的那個彈琴的人是誰嗎?”穿粉衣的丫鬟問。

“你說的是唐毓,唐公子吧!他是老爺的朋友,暫住在這兒的。”青衣屈起食指,彎腰敲了一下她的額頭,“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

粉蝶揉揉腦門,委屈的嘟起嘴,應了聲“哦”

青衣掩唇輕笑,說:“小姐該等急了。”

一個清潤嬌柔的聲音響起:“是啊,我是等急了。”江素倚靠著欄杆坐在她們的左側。

粉蝶一聲驚叫,手一鬆,眼看著一碟綠豆糕就要碎地了,青衣連忙伸手接住,順著下落卸了它的力道,再托起。

江素輕呼一口氣,笑罵道:“你啊!青衣忙了許久的綠豆糕差點毀你手裏了。”

粉蝶瞬間紅了眼眶,眼裏水光點點,貝齒輕咬下唇,像極了某種動物。江素明知道她是裝的,卻還是別過頭,望著湖中的紅荷菡萏說:“幸好,綠豆糕還在。”

話音剛落,便聽見身後“我就知道,小姐對我最好了”的話,她抿唇一笑。

江素從欄杆上轉過身子,兩腿屈起,雙手抱膝,如瀑青絲散在水藍色的羅裙上,整個人顯得愈發纖弱了。

青衣愣愣的看著此時楚楚可憐的江素,覺得她仿佛和身後的荷花一起入了畫。小姐確實比夫人要美許多,雖然兩人的外貌是相同的。

江素聽著湖對岸的琴聲,隻覺那人撩撥的不是琴弦而是人的心弦。她抽出別在腰間的橫笛注以內力,笛子明快清靈的音色衝淡了琴聲中的餘怨,琴聲陡然一高,笛音緊追不舍,時而靈動如小溪,時而悠然如秋菊,一曲罷了,餘音嫋嫋,不絕如縷。

青衣從令人沉醉的樂聲中醒來時,江素已經走遠了。

(三)

初見唐毓時,江素是以江夫人的身份出現的。想起母親央求著與自己互換身份,好讓她去集市遊玩,江素就忍不住扶額輕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