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秦元君名義上“夭折”了,和親王便履行承諾,讓世子秦宸佑繼續這門娃娃親,可世事難料,兜兜轉轉,溫良辰還是嫁給了秦元君。
宣德帝淺淺地笑了起來:“還好老天有眼,讓襄城最後生了個女兒,如今你們二人順利完婚,朕也算是對得起你們的母後了。”
溫良辰微張嘴唇,看著眼前身著龍袍的男子,心中震撼莫名,事實上,她是破天荒頭一遭,見到宣德帝如此失態。
秦元君雙目圓睜,表情激動,卻恰當好處地控製在一定範圍內。
季雲卿曾從家中偷出季明珠的畫像給他,因此,在見到這張一模一樣的畫像時,秦元君並不算太驚訝。
不過,他的心情依然落寞,甚至還有些許自責,他的母親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如果不是為了他,她如何會死呢?
秦元君喉頭一動,急忙垂下頭去,以掩飾住自己臉上的哀傷。
宣德帝好似全然忘記他們的存在,他轉過身,對著畫像絮絮叨叨地說道:“你母後在去世前握著朕的雙手,讓朕答應她,送出你宮生活,待你長大後,再行抉擇。嗬嗬,朕當時便想,我秦世玨的兒子,必定會和我一樣……成為天下之主。”
秦元君身子一震,他緩緩抬起頭,眼裏滿是愕然。
宣德帝扭過頭,定定地看著他,綠眸泛著詭異的微光,他聲音逐漸變冷:“莫非你不願意?”
秦元君呼吸一滯,藏在袖中的拳頭慢慢握緊,眼看宣德帝神情越來越凝重,秦元君額上瞬間布了一層細汗,不禁喚道:“……父皇。”
“你,秦元君。”宣德帝往前逼近一步,凶狠無比地望著他,蒼白的臉色霍地湧上一股不自然的潮紅,像是即將發狂的野獸,他指著畫像,大聲問道:“你當著你母後的麵告訴朕,你到底願不願意?”
沉重的壓力從四麵八方襲來,猶如冬日冰水從頭澆到腳底,凍入得人心肝膽顫,秦元君緊張地抬起頭,氣得眼角直跳。
溫良辰側頭看著父子二人,一顆心被提到了嗓子眼裏。
宣德帝居然說……讓兒子成為天下之主?
溫良辰蹙起眉尖,由心底發出一個極為清晰的呼聲:不,他在設圈套!不,他是在為自己開脫!
若他真心想立秦元君,便不會將二皇子和曹國公府搭在一起,二皇子在世家中的影響力便不容小覷,如今再加上曹國公府,二皇子的勢力,幾乎囊括了清流和勳貴的代表。
好在二皇子的母族蘇家與溫家為姻親,蘇家不會明著對秦元君如何,但在背後,他們必定會重新做考量。要說宣德帝對二皇子有感情,還不如說他相信二皇子有能力明哲保身,否則,他便不會將曹國公府拱手給二皇子。
無論宣德帝是借著奪嫡一事打擊曹國公府,抑或是借曹國公府給二皇子留退路,對於秦元君來說,這都不是一位慈父的做法!
同樣,與衛家血脈相連的三皇子,如今成為言官喉舌嚴大人的乘龍快婿,在大越朝,武官地位比文官低上半級,那是不爭的事實,但是,宣德帝此舉,大大穩固了衛家的地位。
要說二皇子可動搖世家,三皇子便是直接擁有了造反的能力。
什麼製衡,什麼權術,一切通通都是借口,若宣德帝真有愛子之心,便不會讓秦元君陷入被兄弟威脅的境地,更不會暗地裏猜忌他,讓他編寫《仁宗實錄》!
溫良辰一顆心七上八下,卻又不得做聲,所有的壓力盡數覆蓋在秦元君身上。
他深吸一口氣,強作鎮定地開口,聲音清清楚楚:“父皇,兒子自然是您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