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走,就應該走的決絕,要斷,就要斷的幹幹淨淨!
可是,有些東西,一旦遺失在這裏,是注定了她再也帶不走的,比如說,她的心。
洛小希拉著自己的小行李箱下樓,大廳裏的傭人們都默默的看著她,陳媽流著淚,一臉的不舍,拉住她的手,蠕動的嘴唇卻說不出話來。
洛小希也覺得自己的鼻子充滿了酸澀。但是,她心一橫,鬆開陳媽的手,飛快的說道:“陳媽,我走了,你要多保重!”然後,趕緊轉身,像逃跑似的往門口奔去,背影倉皇而無助。
陳媽喃喃的:“小希,你這個傻丫頭……”
洛小希出了大廳,一直跑到花園,一回頭,別墅還靜靜的矗立在綠樹紅花之中,晨光裏,顯得尤其溫馨。記得剛剛住進來的時候,她做夢都想逃離這個華麗的牢籠,可是現在……金絲鳥無時無刻不向往外麵的藍天,可是真的要飛出去的時候,居然舍不得自己住的鳥籠子了,是不是很沒出息?
洛小希使勁兒的吸吸鼻子,轉身,再也不回頭。
大門口,歐辰站在那兒,消瘦挺拔的背影,像是一柄直立長天的鑄劍。他就那麼安安靜靜地看著洛小希走出來,俊朗淡漠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隻是雙眼布滿了血絲,像是一夜未眠的樣子。
洛小希走近了,發現了歐辰,微微一愣。此時,他站在大門口,看不出來是剛想要出門,還是剛剛從外麵回來。
道個別,也好。
洛小希率先開口:“歐辰,我走了,不過你放心,我的行李箱裏隻是幾件簡單的換洗衣服而已,我沒有帶走任何一樣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不,你帶走了我的心!
歐辰的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把這句話嚼爛在心底。
洛小希頓了頓,得不到歐辰的任何回應,便拖著自己的行李箱繼續往大門口走。她沒有跟歐辰說再見。
再也不見!
兩人擦身而過的瞬間,歐辰忽然伸手,捉住了洛小希的手臂。
“我說過,我不會放手!”
聲音冷得像冰渣,凍得洛小希哆嗦了一下。
“我知道,因為你還沒有報複過癮。”
歐辰的眼眸裏有一絲怒意閃過,但是他卻沒有開口否認,除了報複這個可笑、可鄙又可悲的借口,他想不出來還有什麼理由能夠將她拴在自己身邊。
“既然知道,那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呆著!當初你住進這所別墅的時候我就說過,等爺厭棄你的那一天,你才能夠離開!”
洛小希悠悠地歎息了一聲:“我也想要忍耐到那一天的,可是,我等不下去了。”
忍耐?
她竟然用了這樣的字眼!
歐辰手上的力道重了幾分,幾乎是咬牙切齒:“跟爺在一起,你一天天的,分分秒秒的,都隻是在忍耐?”
洛小希忍著胳膊上傳來的疼痛,毫不猶豫的回答:“是。”
一陣鑽心的疼痛!
洛小希顫抖了一下,差點落下淚來,但她還是咬唇忍住了。
歐辰眼底燃燒著憤怒的火焰,像是一位來自地獄的修羅,帶著摧毀一切的滔天怒意。他的拳頭捏的喀吱作響,恨不得立刻將洛小希的小身板捏碎。但是,在看到她含淚隱忍的苦楚模樣時終究還是挫敗的放手。
妞兒,我該拿你怎麼辦?
縱然被你虐了千百遍,我仍待你如初戀。
沉默,令人窒息而心痛的沉默!
兩人默默的對峙了許久之後,洛小希忽然抬頭看向歐辰,目光清冷。
“歐辰,這一場報複,該結束了。”
“……”
“就算我的母親當初做了小三,可是那跟我有什麼關係?我那時候還隻是一個五歲的孩子,我有什麼錯?可是我卻從此變成了一個孤兒。在這件事情裏,難道歐家一點責任都沒有?這筆賬,我又該找誰去算呢?”
歐辰退後了一步,震驚的望著洛小希。
是啊,一直以來,他心心念念的要找洛小希報仇,卻從來都沒有想過,在這一場父輩的恩怨情仇中,洛小希,也是一個受害者!
“都說父債子還,如果你硬要說母債女還,那麼,我也認了。我的媽媽曾經在你的父母之間橫叉一杠,我卻在新婚典禮上受到你的當眾淩辱,丈夫沒了,名譽掃地,成為全市的笑話,這個報複夠不夠?”
歐辰說不出話來。
“因為當年的那一場變故,導致你的媽媽神經錯亂,一直在療養院裏住著,但是,我的媽媽卻不能說,不能動,不能夠睜眼看看這個世界,你說她咎由自取也好,活該也罷,她的情況,是不是比你的媽媽更慘?這樣,你的心裏,會不會平衡一點兒?”
歐辰不敢去看洛小希那咄咄逼人的目光。
這一段深埋在心裏的仇怨,從來都隻有他自己一個人品嚐,從來沒有聽到她說起過。原來,她的心底,也是有怨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