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3)

鎮上的那些屠夫聽說彙通來了大批客人,有燒沸水殺豬的,有宰羊的,有抹雞鴨脖子的,不一會便送入了彙通客棧。掌櫃正在發愁,見有人送來雞鴨豬羊,忙擺手招呼道:“快送入廚房去,別忘了過秤,出來拿銀子。”店門外有人問:“掌櫃,魚要嗎?我這有百十斤大花鰱,剛出水的,還在木桶裏跳著呢。”正在喝酒的焦乙聽了叫道:“掌櫃,快收了這些魚送入廚房,快些燒來,我們等著下酒。”掌櫃聽了忙朝門外叫道:“快將魚送入廚房,吿訴大廚快燒,說客人們等著下酒。”這中年人提著兩木桶魚剛入店,門外又響起了一個聲音。“掌櫃,煩請你問聲客人,狗肉要吃嗎?”掌櫃探頭一看,店外這人認識,是鎮上的叫花子船生,便道:“你等著,我去問問客人。”便走出帳台,到了沈芳這一桌,問:“客官,不知你們是否忌諱吃狗肉?”雷龍問:“是家養的還是野狗?”店外那船生聽了忙應道:“幾位大人,那是野狗。家狗肉太肥,味也不香。若幾位大人愛吃,我可將狗肉燒成虎肉味,決不虛假。”旁桌的邱會聽了笑道:“出狗肉的錢,能嚐到虎肉味,此等美事自然要得。”同桌的耿彪問道:“店外的人,野狗有幾條,多少重,想賣多少銀子?肉少了怕我們不夠分。”船生便在店外道:“大人,野狗共有四條,宰後淨重約五六十斤,要二十五兩銀子。其中五兩,是給掌櫃的。”

約過了兩個多時辰,那賽華陀才匆匆來到,卻是位七旬開外的長須老者,身後緊隨手捧藥箱的藥童,和七個手提包襖的少婦。“哪位是中毒鏢的?”賽華陀進了客棧便問,守門的錦衣衛剛要將他往樓上引時,隻聽他對七個少婦說了句:“秀貞,你們負責治刀傷。”便和藥童跟隨錦衣衛匆匆地到了樓上,在甲字一號房前停下。“老人家,請稍等。”這錦衣衛對賽華陀道了句,便伸手去輕聲叩門,說:“老爺,賽華陀到了。”房內穆宗坐在床上,瞧著昏迷不醒的寵妃正在流淚,聽得是賽華陀到了,驚喜中也忘了穿靴下床光腳便去開門,引入賽華陀兩個來到床前。程洪朝錦衣衛揮揮手,讓他退出,隨手關上了門。

“老人家,隻要你救得她性命,我必以萬金相謝,決不食言。”

此刻的穆宗經大半夜折騰,精神已至崩潰邊源,故為了寵妃性命,要以萬金相謝,聽得賽華陀搖頭一笑,也不搭理他的話,見程洪搬來一張椅子,便挨著床沿坐下,先把了一下莫菲脈象,後又翻其雙目瞧了瞧,再仔細查地看了其小腿傷口處,望了藥童一眼。藥童忙心領神會地打開藤箱,他先取出一帖黃色膏藥塞在穆宗手裏。“記住,一個時辰後用微火烘溶,貼在她的傷口處。”又取出一個小布包和一節細竹筒擱在床沿上,打開布包挑了巴小刀。藥童已從桌上拿了兩碗茶水候在了一旁。

“快取半盆水來。”賽華陀吩咐了穆宗一句,程洪聽了忙出去端水,瞬息便回,放在了床邊。

賽華陀先用小刀慢慢地割去莫菲傷口處那已發黑的浮肉,瞧得皇帝小兒好是心疼,就象這刀是在割自己肉一般,眼淚“嘩嘩”直下。他瞧了穆宗一眼,直到割完莫菲傷口處浮肉,這才說:“今天遇上俺,你就不用擔心了,往後待她好些,這比掉眼淚強。”說罷便用嘴猛吸莫菲的傷口,再將嘴裏的渾黑濃血吐在臉盆內。這樣連續吸了七八回,直到傷口處的膚色泛紅,取過藥童手上那兩碗茶水淑口。完後取過竹筒拔了筒塞,將竹筒裏的白色藥粉灑在傷口上,將竹筒給了藥童,從藤箱裏取出麻布包紮完傷口,從懷裏取出一隻粉紅色的小瓷瓶,小心地倒出兩粒黑色藥丸,自己服了一粒,另一粒塞在了莫菲的嘴裏,說:“她的體內毒性已基本得到控製,你就別再憂心了。”他朝穆宗笑笑,起身來到桌旁,讓程洪找來紙筆硯墨,開了張藥方遞給穆宗,叮嚀道:“你遣人快去屯溪鎮上的本草藥鋪,汪掌櫃識得俺的字跡,便會配藥給你。取回此藥後須專人用心煎,用猛火旺火,七碗水煮成半碗。待藥到了半溫,你喂她服下,入黑前準保醒來。到了明日靜躺一日,第三日便能痊愈,依舊活蹦亂跳。”聽得穆宗龍須大悅,極為感激,用情之餘竟夕握住賽華陀雙手連聲道謝,讓程洪取出一萬兩銀票一張,誠懇地說:“出門在外,未曾多帶,這區區銀票先請老人家收下,待我回京後必遣人送萬兩黃金到貴莊,以示誠信。”賽華陀搖頭笑了笑,輕歎一聲說:“此毒至少由四種以上劇毒配製,若在十二個時辰內得不到醫治,那必死無疑。唉!幸虧你們及時找上了俺,不然在這徽州地界再也無人能解此毒性。如此看來,你和俺還是有緣分的。既然是緣分,那你便是俺的親人。大官人,俺既是給自己的親人看病,你說又怎麼能收銀子呢。”他這話實在樸素中情,句句在理,大大顯出了徽州百姓的純樸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