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了一口氣,眼睛盯著書本繼續看下去:
“這倒更好,從不喜歡長長的散步,尤其在冷冰冰的下午。陰濕的暮色中歸來,手指腳趾凍得生疼,保姆貝茜的數落令人灰心,而自覺身體不如伊麗莎、約翰和喬治婭娜又令人喪氣,那情景委實可怕。……”
一下子被書本中的情節迷住了。可就在這時,他的頭被人無禮地用手掃了一下。抬起頭,見又是冤家唐國平等兩人在望著他笑。
“你究竟要怎樣?”他惱火地問。
“我看你是走火入魔了。花鼓戲!”唐平國嘿嘿笑著說。
“別叫我外號。我的名字叫羅小琪!”
“咦,你今天是怎麼了?”唐平國一臉狐疑地問。
“別為了女生,可把我們哥們忘了。”他身後的伍明明插話說。
“誰是你的哥們?!”
“瞧,他果然把我們給忘了。這個薄情的家夥!你在看什麼書?”說罷,唐平國就要來拿書。
“別亂動!”一肚子氣的羅小琪大聲說。
唐平國聽了一愣,知道羅小琪真的生氣了,便放下書本,再瞧瞧小琪那不高興的臉,覺得自討沒趣,便與伍明明悻悻地走了,邊走邊發牢騷。
上課後,他合上《簡·愛》,然後有點不安,因為他感到了那邊唐平國投來的恨恨的目光。而講台上語文老師卻正在興致勃勃地講解著,再望望那邊的蘇藍,她卻心無旁顧,聽得很認真。他的心一沉,隱隱有些失望,於是便集中精神,不再去胡思亂想,而是一心聽課。
那一天,他的心情很是糟糕,不管他在那裏,他都能感覺到唐平國那惡意的目光和不懷好意的嘲笑。他真想讓他的嘲笑見鬼去。其實他與唐平國之間算不上什麼友誼,隻是唐平國喜歡跟著他,取笑他。他呢,也不得不遷就他,如此而已。可每當他叫他的綽號時,小琪就十分反感,今天更是如此。
中午休息時,他獨自一個人到校園外麵去轉了轉。然後又坐在校門口不遠的那條小河旁的古樟樹下呆了好一陣。他感到有些苦悶,他想回教室去繼續讀他的書,可是又討厭那兒,他真的為他們非常煩惱。
那天他早早地回到了家。爺爺在房前的小花圃裏給花兒鋤草。爺爺幾天來已開始幹一些輕鬆的活兒了。他一回家就皺著眉頭問爺爺:“爺爺,您說,我爸爸為什麼有那麼多的事不做,而偏偏要去唱戲,而且是唱花鼓戲?”
正躬著身子勞作的爺爺聽了孫子的摸不著頭腦的話,不知道他今天為什麼有這麼大的火氣。
“這是因為你爸爸喜歡唱戲。”爺爺直起身子回答道。
“喜歡唱戲?可奶奶在世時,卻說我爸爸非常討厭自己的職業。”
“她這麼說過嗎?我可不知道。當然,你爸爸選擇了唱戲,還因為他當時非常愛你的媽媽。”
小琪聽了一時沒有說話。他曾經聽奶奶說過,他爸爸唱戲是因為他喜歡當時已在市劇團裏演花旦的媽媽。
“爸爸在他讀書時成績一定很差吧?”過了一會兒,他又問。
“誰說的?他在讀書時成績可是班上一流的。這我知道。”爺爺說,走出花圃,想休息一下。小琪回房間裏給他搬來了凳子。
“那麼,他就不該去當演員這種丟人現眼的角色。”
“當演員丟人現眼嗎?孩子,這說明不但不了解你爸爸,也不了解演戲這門行業。”爺爺語重心長地說。
可小琪堅持自己的想法。“尤其是唱花鼓戲。”
“這麼說,你也有點瞧不起咱花鼓戲?它可是我們中南最有名的地方戲種呀。而且曆史悠久。”
“可是它比不上京劇、越劇,也比不上黃梅戲。”
“偏見!”爺爺有些不高興地對他麵前的這個怏怏不樂的小孫子說。“花鼓戲是我國的一個優秀劇種。在我們HN,它深受人們的喜愛和歡迎。當然,是有那麼一些人瞧不起它,那是因為他們不是很淺薄,就是對它缺乏了解。你父母自己身為花鼓戲演員,也曾一度建議對花鼓戲的唱腔進行改革。當然,花鼓戲是需要改革和發展,這一點沒有錯。”
小琪沒有作聲。花鼓戲是否需要改革和發展,這並不關他的事,他隻是不滿父親的職業使他惹了一個不雅的綽號。他如今非常討厭這個綽號。
不再談論花鼓戲了。小琪開始代爺爺將花圃裏的那些未鬆完的土侍弄好。爾後,便回到自己的房間裏靜靜地讀他的書。而爺爺則躺在床上繼續看他的譜書。晚上,外麵刮起了大風,不久又下了一陣細雨,爺孫倆呆在房間裏的燈光下,爺孫倆看上去真有些可憐。就在這晚,爺爺給孫子談起了他父親的童年,言談中顯示出了老人家對兒子的極度懷念之情。後來他又談起了他父親唱花鼓戲後的成功以及他後來又對它的放棄。這些有關父親過去的事情是小琪百聽不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