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滿腔熱血的一頓高吟隱含肅殺之風,將禰衡擊鼓高歌帶來的悲壯不甘的氣氛一掃而空,文武百官有良知者麵露向往,三軍將士更是目露狂熱。
想那終童請纓北上南下,播大漢煌煌天威於域外,最後在南越慘遭殺害,何等忠義悲壯!想那班定遠孤身遠赴西域,於重重圍困中不卑不亢,寫就了大漢男兒的烈性與熱血,何等的威武不屈!
而眼下大漢的諸侯相互征伐,罔顧天子威嚴,踐踏大漢的榮耀。
文武百官向往過後,又打心底升起一股幽憤。恨先帝劉宏昏聵無能,恨袁氏四世三公卻心存僭逆,恨劉表身為宗室卻心存不良,更恨曹操欺上霸下獨斷專行。
曹操目露欣賞地看著曹昂,心中的滿意與喜悅溢於言表又兀自矜持不願表露。身處百官隊列中的孔融見禰衡失魂落魄狼狽不堪,心中實在難以忍受,倏地站出來望向高台,大喝一聲:“夠了,禰正平天下名士,何故要受此折辱?”
曹昂謔地扭頭看向孔融,心中稍稍被撫平的不忿再次上湧,一股熱血衝上腦袋,一手回身指著禰衡,一邊梗著脖子大聲喝問道:“禰正平可以恣意菲薄他人,旁人便不能指摘他了?天下名士?他算哪門子的名士?”
“禰正平賢名遠播天下,你不過一介靠父族蒙陰之輩,便是說你兩句你也該生受了。”孔融麵露不耐,他平素便與曹操不和,性子又狂狷耿直,此刻一點也不顧曹操的臉麵對曹昂斥責道。
“那荀令君呢?”曹昂胸中的怒火好似爆發前的火山,強自壓抑後高聲問道,“荀令君謙謙君子,卻被這樣的狂徒肆意敗壞聲譽,你怎地不說?難道荀令君便不是天下名士了?”
孔融麵露不悅,衣袖一甩,冷眼瞧了曹昂一眼,輕蔑說道:“我等儒林之事豈容你一個黃口小兒置喙?”
“禰衡一介布衣又憑什麼對朝廷重臣妄自菲薄?”曹昂爭鋒相對。
“我等忠心大漢,效忠天子,自然可以清議百官,百官者有不足之處難不成還不讓世人評說?”孔融冷哼一聲道。
曹昂對這樣幹不了實事又滿口嘴炮的人厭煩至極,聞言猛然大喝一聲道:“你閉嘴!清議,清議。你們這樣的人渾身上下除了一張嘴四處貶低他人,於大漢社稷可有分毫貢獻?董卓亂政之時你們縮頭不言,天子落難之際你們手足無措。朝廷委任你們牧守一方,你們文不能富民,武不能保境。是我父重新建立朝廷,才有你等高居九卿之位。我父征戰四方,匡扶漢室,卻要受到你等這樣肆意刁難與辱罵,你們有什麼臉麵談論仁義道德?”
孔融似是被提及心頭的傷疤,麵目通紅地說道:“曹孟德身為大漢之臣,匡扶社稷本就是職責所在,可是他把持朝政,置天子於何地?難道這樣的行為就不該受到譴責。”
“那由你來統率大軍征戰天下?”曹昂冷聲反問道,“或者由禰衡這個口無遮攔的狂徒去平定天下?我父掌權尚且被你們刁難辱罵,若將權利交於你等這樣的人,能夠安心在外征戰?”
孔融無言以對,惱羞成怒之下忽然拔鞋狠狠砸向曹昂,嘴裏兀自叫著:“豎子無禮太甚。”
曹昂輕輕閃避過去,飛來的鞋子啪地砸在禰衡臉上。孔融嗔目結舌,一張老臉羞得臊紅,文武百官紛紛感到好笑卻又強自忍耐著,倒是三軍將士轟然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