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煉愛(2 / 3)

我含糊地“嗯”了一聲,很快進入了睡眠。

過了中午,情況變得糟糕起來。

高燒不但沒有退下來,反而還冒到了38°5,我覺得渾身發燙,心髒咚咚直跳,更要命的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我的嘴裏有一顆齲齒,不知為何,那顆牙齒也跟著痛起來,右邊臉頰出現了輕微的浮腫。

顧長熙要我張開嘴看看,我想著自己一上午起來也沒有洗臉刷牙,死活不好意思開口,緊咬著牙一副寧死不屈的神情,他又好笑又無奈,從靠椅上拿起我的衣服,丟給我:“穿好衣服,咱去醫院。”

我一聽就想退縮,我從小就害怕醫院,一聞到蘇打水的味道就條件反射地屁股痛,我鬆了牙關和顧長熙打商量:“啊,可不可以不去,我吃消炎藥就可以的。”

顧長熙居高臨下:“不行。”

“我不喜歡醫院。”我忍著痛嘟囔道。

顧長熙略微無語地看著我:“多大的人了。趕緊起來。”說著就往外走去。

我拽著衣服,堅持:“真的不用,吃藥就好。”

顧長熙走了兩步,步子頓了一下,兩秒鍾後返身走過來,臉上是再正常不過的表情:“那我給你換衣服。”

“不用、不用,”我立刻把頭塞進被單裏,“顧老師我馬上就好。”

顧長熙停在床邊一尺的地方,淡淡道:“好,五分鍾後我再進來。”

真的不是開玩笑,也不是誇張,我對醫院有一種恐慌。我曾經分析過這種恐慌的來源,一是因為小時候愛流鼻血,好幾次在家止不住送到醫院,醫生用最粗魯最原始的壓迫止血法——往鼻子裏硬塞棉條,直到不能再塞,整個鼻腔已出現了輕微變形才作罷,所以從小醫院在我的印象中,除了蘇打水的味道,還有濃濃的血腥味;再加上後來母親在醫院病逝,雪白的醫生大褂、雪白的牆壁、雪白的天花,總讓我想起那晚冰冷的雨水和母親蒼白的臉龐,所以對於醫院我已經產生了本能性的抗拒和排斥,顧長熙帶著我走進醫院的第一步,我的雙腿已經開始不自覺的發軟。

顧長熙察覺到我落後幾步,回來微微扶著我坐到綠色塑料座椅上:“你先等會兒,我去掛個號。”

我暈暈乎乎地點了點頭。

他將一個保溫杯放在我身邊,問:“要不要喝點熱水?”

我搖了搖頭。

他看了我一眼,起身離開。掛了號,先去看感冒。看診的醫生挺利索,刷刷龍飛鳳舞地開單子,驗了血,聽了心肺,又讓我“啊——啊——”翻著白眼張嘴檢查扁桃和口腔,接著又刷刷開了幾張單子,讓我們轉戰口腔科。

口腔科的醫生是一個胖胖的中年婦女,帶著手套在我嘴裏摸了一圈,又用器材檢查了一下口腔,問了幾個問題,我發著燒又牙疼得厲害,有氣無力地“嗯嗯啊啊”了幾句,她翻起眼皮瞅了瞅我,厚嘴一撇,側身轉向顧長熙:“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犯這種病?一般小孩才會由發燒引起牙痛,而且多半是愛吃甜食引起的。知道自己有齲齒,平時還非甜的不吃嗎?”

我蔫著不想搭腔,顧長熙愣了一下,看了看我:“以後會注意。”

女醫生翻了個白眼,一邊低頭寫單子一邊道:“說都是這麼說,吃的時候哪裏還會記得痛的時候呢?自己有齲齒就要留心,她記不住,”女醫生瞄了眼顧長熙,“你應該多提醒她啊。”

我腦袋雖然暈暈乎乎,但也察覺出這醫生肯定誤會我和顧長熙的關係了,正想開口解釋,卻聽見顧長熙好脾氣地道:“好的,謝謝提醒,以後不會給她吃甜的了。”

女醫生用鼻子“嗯”了聲,放下筆,把單子一撕,交給顧長熙:“先去繳費吧,這牙不能要了,得拔。”

“啊!”我大叫一聲,捂著腮幫子:“一定要拔嗎?”

女醫生像看神經病人般的看著我:“不拔怎麼辦?難道你要一直痛下去嗎?這牙不拔,你的燒就一直退不了,你知道你這牙都已經爛到牙根了嗎?不想拔牙你早幹嘛去了?”

我心裏有些窩火,可惜牙痛說話也有些不利索,剛張口顧長熙放了一隻手在我肩上,朝著女醫生道:“拔了牙會不會有什麼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