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煉愛(3 / 3)

說罷,我感到手心微微一重——他輕輕捏了下我的手。

一瞬間,我的腦子轟地一聲炸開了,這比我今晚經曆的所有事都讓我感到震驚。窗外一道閃電劃過,我的心裏也頓時隨之天花亂墜般地開始閃電亂劈。我倏然反應過來,剛剛停電時我握住顧長熙的手。因為害怕黑暗和閃電,我隻是直覺地握著,那雙手寬大而溫暖,讓我的心有了著落,卻一直忘了抽出來。

而他似乎也沒有意識到,隻是任由著我握著。

我觸電般地將手縮回來,臉上不可抑製地變得非燙。而這個動作卻讓牽手這個事實變得格外突兀明顯。想到我趁著黑暗對顧長熙進行了無聲無息卻經久不息地占便宜,心裏那個喜啊,又帶著點後怕,飛快地瞄了一眼他的表情,他神色一怔,又不動聲色地掩蓋了過去。

“我害怕。”

“我以為你害怕。”

我倆同時出聲,又同時一愣。怔了半晌,顧長熙轉而低聲一笑。

燭光搖曳,我呆了下,也跟著不好意思地笑起來。

“膽子需要進一步鍛煉。”他正色下結論,又問,“你什麼時候生日?”

我收了笑,望向窗外,忽然不想爭辯,也沒有吭聲。

“怎麼了?”他似有察覺。

“我不過生日。”

“為什麼?”

“沒事兒啊。”

“程寧?”顧長熙喚我。

我莫名一陣哽咽,隻能“嗯”一句,而話剛出,一顆滾燙的淚珠滑落到臉上。

“好好的,怎麼哭了?”顧長熙忙問。

我隻搖頭,別過臉去。

“怎麼了?”顧長熙又問,“我說錯話了麼?”

我想說沒什麼,真沒什麼,可一開口隻怕淚水會泛濫,淚眼朦朧中,顧長熙的眼神焦急而關切。我拚命地憋著淚水,不想再一次失態,可心裏的淚水又翻江倒海地湧上來。

我想讓他知道,你別再說了,可顧長熙還在問:“發生什麼事兒了?”

“媽媽……”我喃喃道,腦海中隻有這兩個字。

我不確定顧長熙聽明白我的話沒,也不確定他是否明白這兩個字的意思,腦海一片混亂,心中被苦意充斥,忽然有人將我輕輕擁抱入懷。

哭聲戛然而止。

可他卻說:“哭吧。”

我愣了一刹那,索性放聲大哭起來。事後想起,這鐵定是一個讓人啼笑皆非的場景,我撲在高大英俊的學院雌性殺手的青年才俊顧長熙懷裏,嚎啕大哭,邊哭邊撕心裂肺地喊著他:“媽媽……”

這是突破了XY染色體局限的關係麼……

可當時我全然沒注意這些,隻覺得自己的苦意就像一個快被撐破的氣球,那一句“哭吧”如同一根閃著光的尖針,輕輕一紮,所有的防備頃刻崩潰。管它是同情還是別的什麼,此刻我隻想沉溺在這個懷抱裏,不需要再強顏歡笑,也不需要故作堅強,隻是專心致誌地做一件事情:讓淚水肆無忌憚地衝刷著我臉龐。

“媽媽走的時候,也是在這樣的一個夜晚,外麵下著雨,打著雷,”我斷斷續續地蒙在他的胸膛裏,訴說著,那日的情景曆曆在目,“我從外麵進去,遠遠的,她安靜地睡在床上。她看上去很疲倦,沒有力氣了,但神誌還有一點點,她看見了我……”

“她看見了我,流出了一滴眼淚,隻有這一點力氣了,她隻能用這一點力氣看著我,不能動,也不能說話,我的淚一下就下來了,也像今天這樣流著,不,是不一樣的眼淚,我也不說話,隻是安靜地流淚。我想求她留下來,我想求求她,無論怎樣也好,求她留下來,可是……她最後還是閉上了眼睛……”

外麵又是一聲驚雷,我渾身一顫。

顧長熙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背。

“我想,她可真是天底下最狠心的母親,就這麼眼睜睜地拋我而去了。我永生永世都會記得那天,因為那天,”我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正好是我的生日。”

“以前有人說生日便是‘母難日’,以前我不懂,現在,沒有人比我更懂了……”

我絮絮叨叨地說著,有一句沒一句,到後來眼淚也流幹了。顧長熙的胸膛像一堵溫暖的牆,整個過程中他一語未發,卻又強烈地存在著,心跳從起伏的胸腔下一聲聲堅強有力地傳來。

我把臉貼在上麵,把我的事講給他的心聽。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的眼皮開始打架,我蹭了蹭鼻涕,倦意湧上來,我睡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趕在世界末日之前,證明我是活著的。

對不住大家,年底了,事兒來如山倒,事兒去如抽絲。

歡迎大家畫圈圈詛咒我的頭頭和甲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