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3(2 / 3)

我不禁吟出了口:“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顧長熙走我前麵,聞言扭頭略帶讚賞:“還挺有詩情。”

我咧嘴笑,又道:“我還想起一首歌。”

“什麼?”

我咳嗽兩聲,清清喉嚨,扯著破嗓子嚎道:“你挑著擔~我牽著馬~迎來日出走遍晚霞……”

前麵有好幾個人聽見都轉過來投以一笑,顧長熙也忍不住朗聲笑起來,聲音低沉而悅耳,周遭是駝鈴的叮當和眾人的歡笑,而在我聽來他的頻率卻格外獨特而清晰。他的臉映著夕陽,麵部的線條俊朗而優美,漆亮的眼睛卻是目不轉睛地看著我,滿是笑意。

我的臉忽而就有些發熱,後麵幾句立馬就跑了調,聲音也越來越小,就像舊時隨身聽沒電時候的聲音。我意識到後立馬閉了口,臉上一陣飛紅。

而顧長熙還是笑,那笑容中卻似乎包含了點別的意思,他的目光談不上深情也說不上含蓄,而嘴邊的酒窩卻讓他看上去自帶了點醉意。他的身體隨駱駝行走產生輕微晃動,看上去瀟灑又閑適,好像不是行進在沙漠中,而是閑庭信步在江南的竹林。我隻感覺到四周的空氣好像被人“轟”一聲點了一圈火,心撲撲亂跳,手心冒出了汗。

我小聲道:“晃眼睛。”慌忙取出了墨鏡。

眼前頓時罩了一層暗紅,前麵那人的眼神也不複剛剛那般奪目,我仍是不敢正麵看他,暗中隔著墨鏡瞄了一眼,他慢慢轉過身去。

我輕籲了一口氣,而還未恢複,隻覺眼前視線忽然一變,身體不可控製地往前傾去,我大叫一聲,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人就一個軲轆從駱駝背上梭出去,直接栽倒了沙丘中。

嘈雜聲忽起,瞬間細小的沙子帶著灼熱的溫度湧入我的口腔和耳朵,我本能地揮舞著手,慌亂中很快有一人將我從沙粒中拔-出-來,我不可抑製地大咳幾聲,不顧形象地吐了幾口沙,又用手抹了抹臉上,才大口地喘著氣。

慌亂中有人問:“有沒有哪裏傷著?”

我隻覺得臉上呼啦啦地疼,沙丘挺軟,其他部位並不很疼,便搖了搖頭。又想到這裏的沙子被太陽烤了一天了,現在手放裏麵都跟練鐵砂掌似的,心裏無不悲哀地想,完了,肯定被燙傷了,這下可毀容了,咋整,我還沒有男朋友呢。而適時眼睛裏進了沙,睜也睜不開,閉也閉不上,難受地要命,眼淚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有一瓶清涼的礦泉水遞到嘴邊,而剛到又憑空消失了。周邊陸陸續續有各種聲音傳來,鞋走在沙漠裏特有的摩擦聲,疑問的、好奇的、關心的、道歉的說話聲,駱駝哼唧聲。我的世界被各種聲音充斥,忽然就有一道聲音跳出來:“你把頭往前仰點。”

我的心一下就定了下來,我配合向前探著身子。一股涼悠悠的水從高處落到我的左眼上,低落的速度和落在眼皮上的輕重度都恰到好處。水順著臉頰流到下巴,那裏墊著一張柔軟的紙,被一隻手輕輕地托著。

右眼如法炮製。

我睜開眼睛,光明重現,第一眼,是顧長熙的眼睛。

他抽出幾張濕巾,將我臉上的沙抹了個大概,問:“哪裏疼?”

我盯著他,呆了半晌,愣愣地搖了搖頭。

他看我一眼,半笑:“還能發花癡,腦子壞了,眼睛沒事。”

我窘然回神,掩飾:“有事!我受傷了!”

他正眼看過來:“哪裏?”

我憂傷地捧起臉,自顧自憐地道:“我破相了。”

他拆開我手打量:“你這算整容,自帶高原紅,挺好的。以前臉色太白了。”

不帶這樣落井下石的。我正欲反駁,忽然一人急急忙忙插話進來:“同學實在是不好意思啊,你沒摔著吧?這沙子挺軟和的,應該沒啥吧?”那人說話也不喘氣,劈裏啪啦一堆:“今天這事兒是有點意外,咱家駱駝膽子小,你落一紗巾下去從它眼前飄過,它以為是啥妖怪來了,便嚇了一跳。這駱駝一害怕就往地下撲,所以你也就跟著滾下來了。你看——”他略微停頓,示意了一下周邊停下來的人和駱駝,“還能騎麼?能騎咱就走吧?”

劉亞根雖說是在問我,卻是盯著顧長熙。我配合地看顧長熙臉色,他不看人家也不答話,將人晾在一邊,斂了笑,微蹙著眉,隻將水遞給我:“漱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