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天氣還老下雨,一過六月中旬,氣溫“嗖”一下就飆上去了。
學校住宿條件都挺一般的,許多宿舍都是六人間,有個小陽台,每層樓有公共廁所和水房,沒有浴室。寢室內條件也挺艱苦,上床下桌是祖墳上冒青煙才能遇到的待遇,大部分還是□十年代的鐵質上下鋪,稍微一動床就咯吱咯吱響,幸虧宿舍都是同性,不然還很容易引發聯想。
這些硬件馬虎我們也就忍了,可最關鍵的是,這麼熱的天氣,宿舍還沒有電扇。沒有電扇我們也忍了,自己花點錢買一個小電扇吹得了,可關鍵是學校還要斷電!每天晚上11點,當斷電鈴聲清脆地劃破校園夜空時,我們都忍不住哆嗦一下:與炎熱做鬥爭的時候開始了。
曾經某個深夜我被一陣持續不斷的悉悉嗖嗖的聲音驚醒,那聲音如同許多耗子在偷摸地啃食什麼東西,又想鬼片裏某種靈異的配音,讓人頭皮發麻渾身起雞皮疙瘩,彼時夜色朦朧窗外一片寂靜,深睡的同學呼吸均勻而綿長,我大著膽子將頭探出床外,月光下,隻見我的上鋪董白白,穿一件白色的睡裙,散著一頭烏黑的頭發,站在我床邊的凳子上,揮汗如雨地洗刷自己的席子。
“白白,大半夜的你搞什麼鬼,嚇死人了。”我怒道。
“太熱了,睡不著,”白白有些委屈,“我把席子打濕一下,能涼快些。”
也正是由於此番慘不忍睹的條件,到了夏天,女生寢室的同胞們都會穿得特別清涼,如果早上在廁所見到半裸身體的同學,請不要大驚小怪。這絕對不是因為個別同學特別貧窮或者是個別同學特別開放,更不要以為你遇到了女流氓,因為天氣實在是太熱了。
晚上睡覺我們也將宿舍門打開,希望能和對門產生點穿堂風。可B市夏天的熱是如同蒸籠般的熱,很難迎麵吹來涼爽的風。
曾經有一條微博讓我熱淚盈眶,它是這麼說的:
我打B市走過,那住在寢室裏的同學如蒸籠裏的包子。
陣雨不來,夏天的溫度不降。
你的涼席如小小的電熱毯,恰若蒸籠的熱氣不減。
蚊香不點,寢室的蚊子不歇。
你的床是小小的蚊帳緊掩。我濕濕的汗水是失眠的見證。
#小說
我不是人,我是熟透的小籠包。
就是在這樣炎熱的天氣下,期末來臨。本打算放假就回家的我,忽然又有了點踟躕。
事情是這樣的。
之前我跟雷一楠提起過,假期想找點實習。同學實習一般都是去設計院實習,至少兩個月,但我的情況又有點特殊,由於外婆在家,我頂多隻能幹一個月。這樣就比較麻煩,大的設計院都不太樂意要我這樣的同學。雷一楠是本地人,這方麵消息比較靈通,我就讓他幫著打聽點。
上周的時候,他跟我回了信,說他有個親戚從美國回來,成立了一個建築事務所,現在差人手,問我願不願意去。時間大約是六月底倒八月初的樣子。
我有點猶豫,若是答應了,回家就隻有大概二十天的樣子,但雷一楠又非常及時地補了一句:“待遇很豐厚,按天計算,一天120塊,餐補另算。”
我掰著指頭算了下,這樣少說也有4000多塊,差不多能交下學年的學費了。
於是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周五下午沒課,雷一楠帶我去事務所。
事務所在東三環,地鐵直達交通方便。事務所不大,隱藏在一棟年代有些久遠的改建的工廠裏。室內的設計挺有感覺,工廠靠窗那邊架起了一個小閣樓,陽光從碩大的工業用窗戶招進來,紅磚和鐵的搭配另有一番滋味。
雷一楠遠遠地指了一個靠著綠色盆栽的空座,“你可能坐那兒。”
我“哦”了聲,又問,“樓上是做什麼的?”
“那是老板的辦公室。”
說話時,正好有一個人端杯咖啡站在欄杆邊上,看著樓下,頗有點俯瞰眾生渺渺的感覺。下麵大概坐了十幾個人,都在認真地麵對著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