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吃驚。
被學生放了鴿子,他居然一點都不生氣。
底下的同學揣測著老師的用心,不敢相信,也不敢動。
顧長熙倏爾笑了,好脾氣地道:“真下課了,同學們可以走了,走時記得拿巧克力。”
十秒鍾後,同學開始悉悉嗖嗖地收拾書本,有兩個膽大的女同學走到講台上,當真拿了兩顆。
“我聽說有很多外係的同學來旁聽我的課,”顧長熙若有若無朝我這裏瞄了一眼,溫柔地笑問跟前那兩名女生,“你們是麼?”
此二人一愣,繼而呈現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羞澀地點了點頭。
“謝謝你們。”他說。
不公平!我在心裏怒嚎。這是赤-裸-裸地專業歧視!
對別的專業同學如春風般溫暖,對待本專業的同學卻如嚴冬般冷酷!
我們才是交了學費來上建築學課程的同學!
我們才是上帝!
特別是我!
“白白,”我恨恨地道:“我們是不會稀罕那巧克力的,對吧?”
董白白的身子本來已經起到一半,聽見我的話,僵在那裏,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我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她看看講台,又看看我,終於一咽口水,重新坐了下來。
“學姐,”張欣主動地站起來,高興道,“那我幫你們領了哈!”
不一會兒,教室裏的同學走地所剩無幾。
我倆等著交論文,所以拖到了最後。
顧長熙掃了我倆一眼,卻朝那兩名大二的同學招招手,示意他們過去。
“帶給沒來的同學,”顧長熙將剩下的巧克力包好,遞給那名男同學,“平時抓點緊,熬夜通宵對身體不好。今天就當給你們放的假。”
男同學頂著黑眼圈,差點熱淚盈眶:“謝謝顧老師。”
顧長熙拍拍他的肩,“我也當過學生,你們經曆過的我也都經曆過,連通幾宵了?”
“兩宵。”
“你呢?”他問旁邊那女生,打趣道,“走路都快睡著了。”
那女生比劃了一個數字“三”。
“年輕就是厲害。吃早飯了麼?”
他倆搖了搖頭。
“是回建館麼?”
他倆點了點頭。
“走吧,”顧長熙朝我和白白招招手,又回頭朝他倆道:“我送你們回去。”
直到從顧長熙的車上下來,我都還有點不敢相信今天的經曆。
顧長熙課堂的教室在學校西邊的逸夫樓,建築係館在學校東邊,要是步行的話,大約要20分鍾。今天他為了體恤熬夜的同學,居然開車從學校西門出去,饒了一大圈,又從學校的東門進來,將車停到了建館樓下。
途中還停車一次,他掏錢、我跑腿,給大二的同學買了熱乎乎的豆漿包子。
被同學放鴿子不生氣就已經很難得了,更難得的是,他居然還把他們送了回來。
要是換做別的老師,遇到這樣明目張膽有預謀地逃課,早就上報教務處了。
我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疼得很,表明我沒有做夢。
我心中有些不安,思索著平日那陰陽怪氣的顧長熙今日怎麼忽然轉了性,變得如此的慈眉善目,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一舉一動都散發著聖母般的光環。
這太不正常了。
我忍不住悄悄跟大二的女生打了個預防針:“盡量別吃那個巧克力。”
“為什麼?”小學妹用充滿血絲的眼睛瞪我。
“可能過期了,瑞士文,我們都看不懂。”我嚴肅地說。
下車的時候,我感到背後有一道詭異的目光。
轉身過去,發現董白白一臉不可思議。她看看顧長熙的車,又看看我,眼裏閃爍著莫名激動的光芒。還沒等我開口,她便一句噎死了我:“那晚是顧長熙送的你,對不對?”
完了,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