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學生提高閱讀能力名篇推薦14
47.一點人情味
——艾伯特P·豪特
“我從未遇見過一個我不喜歡的人。”威爾·羅吉士說。這位幽默大師能說出這麼一句話,大概是因為不喜歡他的人絕無僅有。羅吉士年輕時有過這樣一件事,可為佐證。
1898年冬天,羅吉士繼承了一個牧場。有一天,養的一頭牛因衝破附近農家的籬笆去齧嫩玉米,被農夫殺死了。按照牧場規矩,農夫應該通知羅吉士,說明原因。農夫沒這樣做。羅吉士發現了這件事非常生氣,便叫一名傭工陪他騎馬去和農夫論理。
他們半路上遇到寒流,人身馬身都掛滿冰霜,兩人差點凍僵了。抵達木屋的時候,農夫不在家。農夫的妻子熱情地邀請兩位客人進去烤火,等待她丈夫回來。羅吉士烤火時,看見那女人消瘦憔悴,也發覺五個躲在桌椅後麵對他窺探的孩子瘦得像猴兒。
農夫回來了,妻子告訴他羅吉士和傭工是冒著狂風嚴寒來的。羅吉士剛要開口說明的來意,農夫便和他們握手,留他們吃晚飯。“二位隻好吃些豆子,”他抱歉地說,“因為剛剛在宰牛,忽然起了風,沒能宰好。”
盛情難卻,兩人便留下了。
在吃飯的時候,傭工一直等待羅吉士開口講起殺牛的事,但是羅吉士隻跟這家人說說笑笑,看著孩子們一聽說從明天起幾個星期都有牛肉吃,便高興得眼睛發亮。
飯後,寒風仍在怒號,主人夫婦一定要兩位客人住下。兩人於是又在那裏過夜。
第二天早上,兩人喝了黑咖啡,吃了熱豆子和麵包,肚子飽飽地上路了。羅吉士對此行來意依舊閉口不提。傭工就責備他:“我還以為你為了那頭牛要來懲罰他呢。”
羅吉士半晌不作聲,然後回答:“我本來有這個念頭,但是我後來又盤算了一下。你知道嗎,我實際上並未白白失掉一頭牛。我換到了點人情味。世界上的牛何止千萬,人情味卻希罕。”
48.自繪像
——盧梭
兩種近乎水火不相容的東西,以我無法想象的方式統一在我身上:熱烈的性格、奔騰的感情和緩慢凝滯的思想。似乎我的心靈和我的思想並不是屬於同一個人的。比閃電更迅疾的情感攫取我的心靈,但它並不給我啟示,而是使我激動,使我迷惑。我感覺一切,但我什麼也不領會。我暴躁易怒,但又麻木不仁;我在冷靜下來之後才能思考。令人驚訝的是,隻要別人能夠耐心等待,我仍然可以表現出相當可靠的直覺、洞察力、甚至敏感。“隻要時間充裕,我可以寫出極好的即興詩。”但我從來不能即興寫出任何像樣的文字,也不能隨口講出任何有份量的話語。在通信中我可以侃侃而談,就像人們所說的:西班牙人下棋。在我讀過的一本書裏,作者敘述薩瓦公爵在從巴黎返回故鄉途中回身叫逍:“巴黎商人聽著,我不會饒你的!”我想:“這就是我!”
這種同敏銳的感受力共在的凝滯的思想不僅表現在交談中,即使我獨自一人或者我工作時亦是如此。要把我頭腦裏的思想條理好,是一件異常困難的事情:它們在其中緩慢地運動,在其中沸騰,直至使我動感情,使我振奮,使我激動;而在這整個情感激蕩的過程裏,我眼前的一切是模糊的,我一個字也寫不出來,我必須等待。這心靈的激蕩不知不覺逐步平息,這混沌的一團逐漸露出端倪,每樣東西各就各位,但這一切是緩慢的,而且必須經過長時間和混亂的騷動……如果我能夠等待,而且能夠再現那些在我頭腦中浮現過的事物的美好的麵貌,那麼很少有作家能夠超過我。
我之所以下筆艱難,原因就在這裏。我的文稿字跡潦草、雜亂,而且由於反複塗改無法辨認,這就是我付出的代價的證據。我沒有一份文稿不是經過四次或五次繕寫才送去付印的。麵對桌子和紙張,我無法提筆寫出任何東西,隻是在漫步中、在林壑間、在夜深人靜時,我才能在頭腦中創作;尤其對於我這樣一個完全沒有文字記憶力、一輩子不會背誦六行詩句的人來說,可以想象我寫作起來是何等緩慢。我有些音調和諧的長句子在見諸文字之前,曾經一連五六個夜晚在我頭腦中反複斟酌。我之所以更擅長寫那些需要雕琢的作品,也是由於這個緣故。就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寫一封信,我也要付出幾個小時的辛勞;或者,如果我要記述一件我剛才經曆的事情,我不知道怎麼開頭也不知道怎麼結尾;我的信是連篇的廢話,讀起來令人費解。
我不僅拙於表達思想,而且甚至難以形成看法。我對人進行過研究,並且自認有相當敏銳的觀察力,然而我對眼前的東西絲毫不能領悟,我隻能洞察那些回憶起來的東西,而且我的理智隻存在於我對往事的回顧之中。對於人們當我的麵所講的一切、所做的一切、發生的一切,我毫無感覺,我茫然不解。給我印象的僅僅是外部的征象。這一切在我腦海中有時重新浮現:我記住了地點、時間、聲調、目光、動作、環境,一切又都曆曆在目。這時,根據人們的行為或言談,我竟能夠洞悉人們的思想,而且極少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