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烏三兩四錢、人參二兩一錢三分、白芷二兩……”方諾左手的一把藥掂來掂去的好半天也沒拿準具體的重量,偷眼看了下旁邊正在打瞌睡的老頭,嘴一撇,胡亂說了一句:“白芷二兩六錢。”
“又錯了,明明是二兩七錢四分。去吧,後院兒的那片芍藥的蟲子也該捉捉了。”那老頭上一刻還打瞌睡打的鼻涕泡都冒出來了,下一刻竟然眼睛裏精光爍爍,看了一眼方諾放下的那把白芷就報出了重量。
方諾瞄一眼邊上那把黃銅小秤,伸手拎起來把白芷稱了稱,果然一分都不差。歎了口氣,她隻好願賭服輸,從一邊的架子上解下一隻大葫蘆挎在腰間,乖乖的起身出了門。
穿過小院就是一片芍藥地,現在正是春末夏初,那一片芍藥花開的正盛,迎著風還有一股子淡淡的花香味撲鼻而來。方諾使勁兒的吸了口氣,那清新的空氣從鼻孔直入肺腑,倒是覺得舒心了不少。當然,如果不用幹活的話,方諾會覺得更舒心的。
方諾伸手從頭發裏拔出一根細長的銀針來,蹲下身翻開了一株芍藥的葉子。葉片下一隻肥碩的大青蟲正扭著身子,從葉莖上爬過,方諾手疾眼快的用手裏的銀針一戳、一挑,那隻大青蟲就紮在了銀針上,還在不住的扭動著。
“九十四……九十五……”方諾每戳到一隻大青蟲,就塞進腰間的葫蘆裏,直到第一百隻捉滿,她晃了晃葫蘆,聽著裏麵發出“嘩啦啦”的水聲,才滿意的站起身來。
卻沒想到蹲的太久雙腳發麻,膝蓋發軟,晃悠了兩下又跌坐下去,手裏的葫蘆也摔了出去,立刻飄出一陣酒香,還有好幾條大青蟲從葫蘆裏蹦了出來,滿是的酒氣扭的像是喝醉了似的。
“呀,你小心點。”一個綠裙的少女跑過來,卻沒有去扶方諾,反而是把那地上灑了酒的葫蘆撿起來,又忙著去把那幾條蟲子又收進了葫蘆裏。都收好了又轉頭回來狠狠的瞪了方諾一眼:“師傅的青鳥等著藥蟲吃呢,你灑了藥酒,以後拿你的肉來喂鳥?”
“妙翠師姐說笑呢?我的肉是臭的,不比你身上有藥香,要喂青鳥也是你來嘛。”方諾臉上帶笑,眼中帶憨,說的話聽起來也像是奉承。
妙翠“哼”了一聲轉身就走,臉上竟然帶了幾分笑意,顯是真的以為方諾誇她身上有藥香。可走了幾步才覺得不對勁兒,轉頭看著方諾,憤憤的問她道:“你是把我和這葫蘆裏的青蟲比?”
“不是啊,你可比那蟲子肥多了,青鳥怕一口吃不進去。”方諾眉眼彎的像是新月,一句話差點給那妙翠噎死。
妙翠確實是個豐滿型的少女,平時就忌諱人家說自己胖,現在方諾直言不諱說她肥,她心裏就是一股子又酸又恨。看了一眼方諾那盈盈一握的纖腰,更是妒忌的牙根癢癢。快步走回來單手叉腰,對著方諾教訓起來:“回望峰那麼高怎麼沒把你摔死?賴在床上三、五日的你睡壞了腦袋吧?竟然這樣和我說話,看我告訴師娘去,讓師娘罰你去藥爐燒火。”
“嗬嗬,妙翠師姐你不知道吧,大師兄程新剛剛去了藥爐,要幫師父煉製七七四十九天的保心丹。書堂、草堂的師姐們都搶著去藥爐燒火呢,我被師父叫來捉蟲才沒去成的。你也不用去告訴師娘了,我現在就去藥爐燒火。”
“這個你拿著,去把藥酒填滿再泡一個時辰才能給青鳥吃,我想起師娘叫我去藥爐取藥的。”妙翠說完把手裏的葫蘆往方諾手裏一塞,一溜煙的向著前麵的藥爐方向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