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徹骨的寒意從頭頂竄到腳底,究竟是有多深的恨意才能讓一個人絞盡腦汁想出這樣的複仇方式。我漸漸意識到,也許事情並沒有向我希望的方向發展,過眼雲煙不過是他的遮掩,而犧牲一己私情來成全世間太平也隻是我的一廂情願。
事情發展到這樣的地步,我幾乎無計可施,一旦我與煊成婚,無疑是魔界甩了仙界一記響亮的耳光。聲名在外的仙界第一女捕頭,肩負斬妖除魔的重任,卻嫁與魔界之主。天庭怎能咽下這口氣,到時候又不免一番大動幹戈。
煊始終注視著我,我每一個神情變化統統落在他的眼底。
“琢磨什麼呢?你已失去法力,豐城內外固若金湯,想逃脫是不可能的。”煊以為我要逃脫,也難怪,眼下逃脫確實能解燃眉之急,可絕不是長久之計,他遲早還是會找上門的,煊的性格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這恩怨總歸是要了結的。
我愣愣地看著煊的眼睛,心想:如果現在我以實情相告,其實一直以來對他的感情始終如一,隻是機緣巧合,又迫於情勢,無奈之下才對他撒下彌天大謊。這樣,他會相信我嗎?
可是轉念一想,我又迅速打消了這個念頭,設身處地站在他的角度,如果我是煊,連我自己都不會相信這一切,無論是誰都會認定這隻是我為了擺脫困境而編造出的另一個謊言。
難道這就是天意弄人?千算萬算,自以為做出了一個最為明智的抉擇,可命運卻偏偏讓我在進入妖界結界後突然恢複記憶,更糟糕的是立即就被煊撞破,連一點挽回的餘地都沒有。
他也許能夠接受我在失憶的情況下移情他人,可現在這個前提已經不存在了,更何況他還認為連同我的失憶都是假的。老天呀!你這是要絕我啊!
我仰天長歎一口氣,自顧自地走到桌邊,舉起一個茶壺,直接對著壺嘴咕嘟咕嘟灌個水飽,接著又拿起剛剛金鈴送來的糕點胡亂塞了兩口。
用手背一抹嘴,氣沉丹田,鎮定一下情緒,“來吧!”
煊正納悶我這是在做什麼,一聽這話,更是摸不著頭腦,“幹嘛?吃飽了好獻身嗎?可看你剛才的吃相,我突然沒了興致。”
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要殺要剮隨便你!和你成婚絕不可能!你要是覺得這樣就不能折磨我,讓我痛苦。那我不妨告訴你,這世上我什麼都不怕,唯獨就是怕百腳蟲之類的軟體生物。你大可以找幾千隻這樣的蟲子,日夜咬我,一定會讓我百般痛苦、生不如死的。”
煊瞪著眼睛,冷笑一聲,“為了那哪吒,你倒犧牲不少!”
“不是為了哪吒,是為了仙魔兩界的太平。如果我沒記錯,你也曾說過天下太平之類的宏圖遠誌,可一當上魔皇,就將以前的理想統統忘記了嗎!”
“天下太平?是!我不曾忘記!可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仙魔兩界幹戈已久,隔上數百年便打上一回,每一回雙方都要付出慘痛的代價。所以,隻有合才是阻止爭端最好的辦法。”
我抬眼望他,“合?莫非你要統一仙魔兩界?”
煊一撇嘴,滿不在乎,“對!還有妖界!”
他一點不像跟我開玩笑的樣子,我急的幾乎跳起來,大聲嚷道:“你瘋了!仙界乃外物之主宰,豈是你魔界能夠覬覦的!”
煊皺起眉,一如以往,“夠了!我不想再跟你討論這些!從前與你說的已經夠多了!我厭倦了!”
我緩口氣,盡量做到平心靜氣,“好,不說這個,就說這婚禮。你到底肯不肯取消?”
煊不耐煩地轉過身,背對著我,半晌沒有動靜,我雖然心急如焚,可也不敢輕舉妄動,魔性難測,也不能把他逼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