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依依點點頭,得到了滿意的答案之後她臉上勾起越發燦爛的笑容繼續向前走,白君逸詫異的望著她的背影,他以為她會對他歇斯底裏的,他以為她會瘋了一般抽打他的,可是她卻什麼都沒做,如此平靜就走開了,這樣的她卻更讓他擔心。
葉依依漫無目的的走在街道上,臉上始終帶著滿意的微笑,望了望青灰色的天空,看樣子是要下雨了啊,可惜她身上沒有帶傘,哪裏會有賣傘的呢?她得趕緊買把傘才對,否則等下一定會淋得很難看的。
她四處尋找賣傘的,終於在一個巷子口看到了,那裏堆著各色各樣的油紙傘,她走過去拿了一把自己喜歡的花色,將錢付給買家。
她轉身正想將傘撐開的,就在她將手放到傘骨的地方之時,心中某個她一直封閉的閘口突然被砸開,她一直害怕麵對的,一直逃避著的某種情緒就如泛濫的洪水一般席卷而來。
手中的傘吧嗒一聲掉在地上,她蹲下來想要將它撿起,手卻仿佛有千斤重,無論如何也伸不過去,眼眶中不斷有淚水湧出,可她卻哭不出聲音。
心髒像是被人一刀刀淩遲,每一刀下去都帶著難以言喻的痛苦。
什麼都不告訴我就這樣消失了,千竹,你可真狠啊。
也不知道就這樣幹巴巴流了多久的眼淚,她突然感覺有個人站在自己麵前,看到她白色的裙角和裙角上那潔白的蓮花,不抬頭也知道來人是誰。
她胡亂抹了抹眼淚站起來,“白管家這是來看我的笑話的麼?沒關係,你盡管笑吧。”
白蓮花麵無表情的望著她良久,終於歎了一口氣,“我帶你去見他吧。”
葉依依心頭猛地一顫,“見他?”
“對,他在楚國!”
葉依依臉上的肌肉不自然的抽動了許久才勉強說出話來,“你說的是千竹?他沒有死對麼?”
白蓮花冷冷點頭,卻不再說話,轉身離去了,而葉依依驚愕幾秒之後急忙跟上。
楚國的秣陵是楚國最富庶的一個郡縣,而秣陵東麵的一座山上卻修建著楚國的王陵,那王陵中有一個著名的藥池,據說這藥池可治百病,楚國曾經有位國君得了怪病,請來神醫也治不好,就是在這藥池中泡了幾個月,身上的病竟然慢慢治愈了,還有一位楚國的王子,隻要一有傷口,那鮮血怎麼止也止不住,宮中的醫正輪番看了許久都查不出是什麼病,最後也是在這池中泡了許久才漸漸痊愈。
可是這池水卻不是任何人都有資格泡的,必需擁有楚國王室血統。
葉依依跟著白蓮花來到王陵,王陵外麵有不少人把守,白蓮花從懷中掏出一個令牌給他們,他們接過看了一下,立刻衝她二人恭敬拱拱手,白蓮花便帶著她進去了。
來到一個室門外,藍石和禾天正守在那裏,看到葉依依紛紛吃了一驚。
藍石皺眉道:“你怎麼將她帶到這裏來了?”
白蓮花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看了看石門,“公子還在裏麵麼?”
藍石點點頭,白蓮花便向她道:“你進去吧,公子正在裏麵的藥池裏。”
他就在裏麵,隻要她進去就可以看到他,分明是那麼想見他的,可是此刻她卻不知道該以怎樣的姿態來麵對她。
白蓮花見她踟躕不前,嘲弄道:“怎麼?又想像上次那樣退縮麼,如果這一次你再離開,我保證你這輩子都見不到他了。”
她衝白蓮花笑笑,“不會,這次我不會退縮。”她臉上的笑容看似平靜,可隻有她知道她此刻內心的忐忑。
終於深吸一口氣,她拖著沉重的腳步向著石門走去,石門裏是個洞穴,洞穴內壁插著火把,她隱約看到洞穴深處有水汽蒸騰,那裏應該就是藥池。
走過了狹窄的入口,眼前景象豁然開朗,洞頂上鑲嵌了幾顆碩大的夜明珠將偌大的內穴照得亮如白晝,在距離她十米遠的地方就是傳說中的藥池,卻見藥池蒸騰的水霧中,背對著她站著一個瘦削的身影。
她心頭咯噔一聲,許久不見,他竟比上次見到瘦了許多。
她深呼吸幾口氣才鼓起勇氣一步步向他走去,她的腳步很輕,生怕驚嚇到他,他靠在藥池邊上一動不動,也不知是不是睡著了。
終於走到他身後,她一時間卻不知道該怎麼做,手伸出去了又縮回來,她心髒跳動的節奏如擂鼓一般,她聽著都覺得可怕,從來沒有如這般緊張過,她生怕一靠近他他就突然消失不見了。
可是她終究還是控製不住自己,跪在地上輕輕摟上他的肩膀,他身上溫熱的氣息告訴她,他是真實存在的。
真是萬幸,他沒有消失,他還活著,他此刻就在她的懷中。
正在閉眼假寐的人猛地睜開眼睛,然而他卻並沒有警惕的轉過頭去,他聽到熟悉的呼吸就在他的耳邊,感受著熟悉的氣息撲在他身上,他腦海中閃過無數種念頭,一向運籌帷幄,翻手成雲覆手成雨的他一時間卻想不出用何種對策,就這麼身體僵直著任由她抱著。
過了許久,他才鼓足了勇氣,怯怯的叫了一聲,“東施?”
葉依依在他後背點點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中卻含了濕意,“嗯,是我,我來看你了,你可安好?”
他這才轉過身來,怔怔望著她的臉,的確是東施啊,小心翼翼觸摸著她的臉頰,有著溫熱的觸感,證明不是他的幻覺。
心中充斥著難以言說的喜悅,就如滔滔江水在他的身體中奔騰而過,他不知道一個人竟然可以歡喜到這種程度,這種感覺,比修煉了幾世終於成仙的人還要開心,比奮鬥了半世終於攻克下一直想要攻陷的城池還要興奮,比死而複生更讓人充滿希望。
雖然他臉上依然是那淡然的表情,雖然他隻是不斷重複著觸摸她臉頰的動作,可是他的整個身心卻早已開始沸騰,這種衝力仿佛要將他炸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