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寵從後走來,將郭嘉與孫權結盟的消息告知曹操。
冷冽的江風吹過,曹操緊了緊身上青綠的大氅,淡漠地說道:“郭奉孝不會從巴東出兵的,他會等我與孫權開戰後,孤注一擲攻打洛陽,他返回了成都,就是要讓孫權以為他會援救江東,哼哼,郭奉孝最擅長的便是趁火打劫,這一次,孤不會給他機會。”
北方的戰場,一直僵持不下,張遼拿洛陽一點辦法都沒有,與張頜的博弈中,張頜始終八風不動,處於不敗之地。
如今曹軍有四十萬眾,曹操不相信郭嘉敢用十萬水師走出益州。
越境作戰,不占地利人和,又有糧草負擔,郭嘉就算有信心以弱勝強,也斷不會主動來戰。
江陵的兵馬準備完畢後,曹操便下令部隊上船,船裝不下的部隊就留在地麵上。
浩浩蕩蕩的船隊從江陵南碼頭順江直下,開往江夏郡,地麵部隊也順著岸邊向東開進。
皓月當空,一望無垠的船隊行駛在浪濤翻湧的長江上,陣勢浩大。
曹操負手傲立船頭,昂首仰望長空皓月,突然從心底升起一股寂寞與渺小感,席卷全身。
北方,他有信心張頜擋得住郭嘉,司隸的堅壁清野局麵,是他數年前就布下的局。
南方,荊州已是囊中物,江東也眨眼可破,甚至,江東大將黃蓋已經送來了降書。
曹操不懷疑黃蓋投降的誠意。
江東地不過六郡,兵不過十萬,如何能阻擋他四十萬大軍?
他是魏王,威望如日中天!
孫權算什麼?就連官職都是曹操給的!
一個年輕君主不識時務,老字輩的將軍曆經沉浮,會比年輕人看得更加通透。
何況黃蓋追隨孫堅到現在給孫權效勞,幾十年的出生入死,結果還被周瑜壓在頭上?
曹操能理解黃蓋投降的原因,因此並不懷疑。
對待向他投誠的人,曹操一向大度接納,即便是與他有殺子之仇的張繡,都能在曹操手下享受富貴,曹操的梟雄之心,遠非常人能比。
討伐江東,將是定鼎江山的一戰。
比之當年袁紹號稱揮軍百萬南下的官渡之戰,異曲同工。
收服江東,關東皆平,就算郭嘉有益州關中涼州三分天下,也再不可能對曹操產生威脅,積蓄兵力發展十年,南北兩麵討伐郭嘉,天下可定。
權力,財富,地位,曹操要什麼有什麼。位居江山之巔,曹操站在月空下被陡然而來的寂寞擊垮,渺小卑微,與天地相比,他算得了什麼?
天下之物,予取予求。
天上明月,永不可得。
他的誌願,抱負,即將實現,可為什麼沒有絲毫的成就感?
轉身拿起一杯酒,在這浩蕩的船隊中央,曹操對月賦詩。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時可掇?憂從中來,不可斷絕。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闊談讌,心念舊恩。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寒冬將至,曹操親率兵馬超過三十萬順江直下,逼近江夏郡。
赤壁之戰,一觸即發!
益州 峨眉山天師宮。
山巔之上,左慈和於吉站在觀星台前,舉目望天,夜空繁星閃爍,尤其西南方向群星閃耀,其中兩顆星辰璀璨奪目。
道袍拂塵的兩位道長滿麵震驚,一直關注著西方對應星象走勢的他們,近日忽然發現天空一顆暗淡許久的星辰陡然光芒大盛,這本不起眼的星辰,竟然讓二人麵色大變。
“紫微帝星!”
於吉脫口而出,難以置信。
左慈自嘲淺笑。
“小太公這顆妖星二十年前現世,司人臣之過,主死喪憂患兵亂妖孽,卻還能逆轉天命,一顆塵埃之星居然在妖星之邊眨眼變成紫微星,看來不是小太公無龍相,而是他根本無稱帝之心,龍氣縈繞西南,決定誰是天命的人,一直都是小太公。”
於吉還是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天意難測,能勘破一絲天機都已是凡人可望不可求的機遇,而現在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天下,還有凡人能夠主宰天命!
正當二人還未從震撼之中緩和過來時,天空中庭那閃耀了二十年的帝師,劃落蒼穹!
這一回,就連左慈都驚呆了!
“帝師隕落!”
繼北方三公八年前黯然無光後,帝師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