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張遼二十歲,甘寧二十一歲,高順,許褚,典韋,也都一個個不到三十歲,那時,他們便跟隨郭嘉打天下,天下大亂,英雄輩出,武將的鋒芒往往就是在年輕時便足以大殺四方。
郭嘉的一舉一動都是天下聚焦,所以他興建水師,各方反應是接踵而至。
袁紹鬆了口氣,他已然要與曹操一決生死,當今天下能夠左右中原局勢的梟雄,隻有關西的郭嘉。
而曹操給郭嘉封了侯,升了官,又派荀彧親自去聯絡郭嘉,這一係列的舉動讓袁紹感到不安,生怕郭嘉倒向了曹操,即便不是臣服朝廷,可要是郭嘉公開說一句:“我與曹操共進退。”,袁紹恐怕都難以再下決心和曹操決戰。
就是一句話的事。
郭嘉說他支持誰,仗就可以不打了。
聽起來很兒戲,可不把郭嘉的態度謹慎對待,才是真正拿自己性命開玩笑的兒戲。
曹操怕袁紹和郭嘉聯起手來夾擊他,袁紹也怕曹操和郭嘉一起對他形成圍攻,郭嘉,再也不是那個遠在益州的逍遙諸侯,他出關東進,中原會陷入大亂,他不出關,隻要開口說一句話,中原的諸侯也要戰戰兢兢。
現在的局麵,是袁紹最希望看到的,郭嘉興建水師,那麼戰略重心就在南方,中原的局勢,郭嘉不來攙和,袁紹也不用分心去對付郭嘉。
袁紹鬆了口氣,曹操卻心中狐疑。
荀彧返回許都給了曹操一個明確的答複,郭嘉同意了結盟的協議。
關西不平,郭嘉不入中原。
關東不定,曹操絕不西進。
如果現在郭嘉是厲兵秣馬去打韓遂馬超,曹操肯定相信郭嘉會兌現承諾。
可偏偏郭嘉是做出了一副未來圖謀荊州的姿態,這就讓曹操心中生疑。
這很明顯是故意要讓他和袁紹都放下戒心的舉動嘛。
好讓他與袁紹沒有保留地決戰,然後出其不意地加入戰局,掠奪勝利果實。
曹操很佩服郭嘉的魄力,能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來麻痹敵人,但是,卻瞞不過他的眼睛。
從始至終,郭嘉就沒考慮過曹操,曹操怎麼看他,曹操會不會看穿他的用意,這都不重要。
因為官渡之戰,不是曹操主動挑起,他是一個被動應戰者,戰與不戰的選擇權,在袁紹手裏,隻要袁紹不防備郭嘉,全心全意和曹操一決生死,那麼曹操除了傾盡全力應戰外,別無他選。
曹操頭皮發麻,他想通之後才悲哀而又憤慨地發現,形勢比人強,沒辦法啊。
郭嘉現在優先考慮的對象是袁紹,恰如曹操慫恿袁紹時一樣,怎麼讓袁紹順心,怎麼讓袁紹沒有後顧之憂,怎麼讓袁紹得意起來,才是事情的關鍵。
既然郭嘉有了這個舉動,意圖就很明顯了,至少曹操已經料定郭嘉肯定會出現在他與袁紹決戰的戰場上。
而他根本無力分神防備郭嘉。
這個局麵,讓人感到十分地沮喪。
“豎子奸詐!”
曹操當著荀彧的麵痛罵出口。
荀彧麵無表情,心中卻有些想笑。
天下人,或許誰都可以這麼罵郭嘉,唯獨曹操不行。
這不就是五十步笑百步嗎?
如果要問天下誰最奸詐狡猾,曹操可以去問問袁紹,看袁紹怎麼回答。
自隨郭嘉返回益州後,賈詡沒有被郭嘉封為高官,僅僅是厚祿,現在的賈詡隻是成都裏很清閑的一個小官。
一如既往在教導著郭燁,賈詡若有所思地望著郭燁。
這個孩子論天資,真的很平凡。
除了刻苦和沉穩,似乎並沒有從郭嘉與蔡琰身上繼承下來多少過人的頭腦。
相比他的弟弟,郭瑾,郭瑾像是一塊璞玉,雕琢之後便能成大器,而郭燁,則更像是路邊一塊石頭,平凡無華。
雕玉成器很容易,點石成金卻難比登天。
賈詡喜歡這個孩子,但是從前並不指望郭燁能學到多少東西,現在,他實際上是被郭燁的態度所感動,從不敷衍長輩的命令,賈詡讓他背兵法,他能倒背如流,讓他抄寫史書,他交來的拓本字字工整。
可是,天分這玩意,到底存在不存在?
賈詡把郭燁叫道麵前,郭燁很聽話地站著,準備聆聽教誨。
“燁公子,主公去巡視水師,你應該知道吧?”
郭燁一頭霧水,這事兒誰能不知道?
他點了點頭後,賈詡繼續問道:“那你可知道主公興建水師是要做什麼?”
“打荊州!”
郭燁脫口而出,賈詡麵露失望地閉上了眼睛。
“回家去,在主公回來之前,如果你想不出主公為何要在這時興建水師,就別來見我。”
賈詡唉聲歎氣地邁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