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長安和洛陽繁華不再,臨洮遭受關西戰火荼毒,邯鄲在中原戰火中衰敗,宛城又被張繡割據閉門斷絕往來,六座大都市隻剩下成都不衰反盛。
在這個時期,益州商會是有驕傲的資本,哪怕成都地處偏隅,繁華茂榮也是其他城池難以比肩的。
“近日涼州傳來消息,馬騰和韓遂返回屬地後,有不少羌胡部曲的首領發動叛亂,扶風以西的地界,商會還是暫時不要去了,況且馬騰和韓遂就算熬過這一段艱難時期,他們也要迅速擴充兵馬,涼州能圖之利甚少。”
心境十分平穩的郭嘉並沒有幸災樂禍,這個局麵他早已預見,羌胡部曲並不可怕,他們每個首領麾下兵馬少則數百,多則千人,隻有全部凝聚起來,才具有真正威脅。
有人反叛很正常,馬騰和韓遂帶著可憐的兵馬回涼州,桀驁難養的羌胡人要是仍舊對他們服服帖帖,才有問題。
不過這些隻是小挫折,郭嘉堅信造了一輩子反的韓遂和有著不少猛將的馬騰,能夠渡過難關。
這個消息是張續和甄豫都始料不及的,他們僅僅知道郭嘉與馬騰韓遂結盟一起剿滅了李傕郭汜,至於郭嘉軍事上的部署和戰略上的策劃,他們不知道也不懂。
從前商會去涼州是本著給郭嘉購買戰馬和收購一些新奇工藝品,轉銷他方,現在看來,涼州的商道不但斷了,而且更有可能去那裏行商還有性命之危。
“奉孝,難道隻能等涼州穩定下來,商會才能再次前往涼州嗎?”甄豫微微皺眉,斷了財路,對商人來說非常痛苦。
對此,郭嘉卻神情凝重地搖了搖頭,來回望了望二人,反問道:“即便韓遂馬騰鎮壓了叛亂,扶風以西局勢太平,可韓遂和馬騰那時,需要什麼?”
甄豫脫口而出:“糧草,兵器,戰馬,隻要是戰爭物資,他們都需要。”
郭嘉又反問:“那益州的糧食,兵器,能賣給他們嗎?”
甄豫和張續神情一震,有些明白了。
以前郭嘉讓商會去涼州,因為郭嘉要戰馬,所以才允許商會把從百姓手中購買的糧食賣去涼州,現在,別說涼州,就連郭嘉都要精打細算廣積糧食。
兵器就更別說了,冶鐵業發達,不代表商人能隨意買賣兵器,這些都是控製在益州府手下。
至於絲織金銀之類的商品,益州商人拿去涼州,都未必有人要,他們也別想從涼州再買來戰馬。
韓遂和馬騰的西涼鐵騎遭受重創,人數銳減,此次返回西北,肯定會嚴格控製戰馬外流。
商業買賣講究的就是收支,益州商會想要在涼州販賣貨物,除了糧食兵器,其他的都賣不出,想要在涼州購買商品,最想要的戰馬又得不到,所以郭嘉說,涼州能圖之利甚少。
西麵的商道斷了,還有東麵。
甄豫試探性地問道:“奉孝,河北和中原,你看商會能去與他們打交道嗎?”
張續也緊張地望著郭嘉,從大局上看,益州商會是屬於郭嘉的,而河北和中原,是袁紹和曹操的地盤,益州商會能不能打開東麵的財路,實際上要看郭嘉與袁紹,曹操之間的關係,若對立的話,益州商會去了等同送死。
“天子雖已遷都許昌,可不瞞二位,中原仍舊是曹操做主,各地政令,均出自他手。中原自黃巾之亂起,飽受戰火,生靈塗炭,如今曹操一統兗州豫州,這兩年推行屯田,休養生息,可兗州豫州地域並不廣,加上偶有外敵騷擾,曹操的屬地,絕養不起十萬以上的軍隊,可他仍舊帶甲十萬,這也因他立於中原,強敵環峙之下,逼不得已。為了養活這些兵馬,曹操無所不用其極地搜刮軍需和金銀,益州商隊此時去中原,恐怕是羊入虎口。”
郭嘉並沒有正式表明他和關東諸侯的關係是友是敵,但益州商會與中原商業往來的可行性,是由中原環境而決定的。
曹操在前期過著入不敷出的苦日子,所以曹操迫切地想要打下徐州。
在這樣的環境下,中原實際上就像是貧民窟,益州商隊去了恐怕就會被曹操拿來劫富濟貧。
張續麵露為難之色,苦澀地問道:“使君,若如此,黃河以北的袁紹恐怕也不會與益州商會有來往了,袁本初與曹孟德私交甚好,肯定共同進退。”
表麵上看,的確如此,可是郭嘉卻微微一笑道:“此言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