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六章 以誠相待(2 / 2)

因吳莧的誤會煙消雲散,吳懿欲言又止,想給郭嘉陪個罪,但話到嘴邊還是沒張開嘴,麵帶愧色地走到一旁客席,跪坐下來,吳莧跟在他身邊也跪坐下來。

蕭仁確認了吳懿不會發難後準備下去奉茶,大喬卻當起了侍女,親自給吳懿端了茶水過去,吳懿有些局促不安地說道:“謝謝,在下不敢當大將軍夫人親自奉茶。”

大喬臉色微紅,也不好解釋什麼,咬著嘴唇走到主位上將小喬帶到堂下客席中坐下。

坐在主位上的郭嘉絲毫不在意先前的事情,微笑著問道:“吳懿,你似乎還未介紹過自己吧。”

吳懿一愣,當即表情鄭重地朝郭嘉拱手道:“在下吳懿,表字子遠,老家在陳留。”

郭嘉點點頭,繼續問道:“子遠,讓你受了半年牢獄之災,是我的過失,我入成都後政務繁忙,一時將你忘記了,否則,定會早日將你釋放的。”

從劍閣道失守那一刻吳懿放棄抵抗時,郭嘉就沒想過殺他,識時務者為俊傑,郭嘉不可能把所有敵將都殺光,能招降的,還是要盡力招降。

而如今在他招賢納士的初期,吳懿即便不投效他,郭嘉仍然不會殺他,因為會有損他的名望。

吳懿此時心情極為複雜,郭嘉喚他表字,這是一種朋友間的友好,他苦澀地說道:“在下還要謝過大將軍,這半年來我在獄中痛定思痛,若非我之過,劉使君也不會……”

發覺失言,吳懿即刻閉嘴,偷偷瞧了眼郭嘉神色,發現郭嘉並沒有動怒。

吳懿是在牢中懺悔,他為劉焉把守劍閣道,那是成都最後一道防線,非但沒能阻擋郭嘉大軍南下,甚至沒能讓郭嘉傷筋錯骨。

對郭嘉來說,他不在乎吳懿心裏對劉焉怎樣,而吳懿稱呼劉焉“劉使君”卻是一個信號,看來吳懿並沒有對劉焉死忠愚忠。

既然聊起了劍閣道之戰,郭嘉也就順著他的話題往下說。

“劍閣道一役,吳懿,你敗在了經驗。不是你不夠狠,當你發現逃兵數量不對時,果斷下令斬殺所有逃兵,足以證明你有為將者的果決。所謂兵不厭詐,兩軍交戰生死攸關,我料你之前也並未經曆過大戰,你眼中看到了葭萌關的逃兵,卻忘記了你身後成都的劉焉,那一刻,你必定也將劍閣道的重要拋之腦後,我若是一個暴虐之人,你為了救眼前的逃兵,被我攻破成都後,也許禍害的是整個益州。你經驗尚淺,思謀不周,是你失掉劍閣道的原因,換了我是你,不論葭萌關逃來的兵是不是真的益州兵,我都會下令第一時間斬殺他們,原因很簡單,我不能拿整個益州來冒險,他們如果是兵,也是逃兵,軍法處置,也該當斬。”

吳懿慚愧不已,沉痛道:“大將軍之言,也是在下半年來悔悟的結論,劉使君失益州,責任在我。”

郭嘉的話說起來輕鬆,可要真是當初葭萌關逃去的兵都是益州兵,真的說殺就殺嗎?從全局出發,從軍法軍紀出發,該殺,可真殺了,不但手上沾滿鮮血外,恐怕還會引來無數爭議與抨擊。

戰爭不是美好的童話,勝敗的背後,總少不了聳人聽聞的鮮血。

郭嘉看到吳懿那副自責的神情,平靜地說道:“子遠此言差矣,劉君郎丟了益州,罪不在你,而在他自己,張魯在漢中所為,已經表明劉君郎篡逆之心,若他不令張魯領軍在漢中自立,成都可供調遣的兵馬會更多,堅守葭萌劍閣險隘抵擋我大軍南下的勝算會再高幾分,再者,劉君郎分兵給你守劍閣道,成都內留守四萬將士又有何用?我若是他,成都至多留下一萬,因為劍閣道守軍越多,阻力越大,劍閣若失,成都無險可守,遲早城破。”

吳懿經過開解,表情舒緩了些,沉默不語,郭嘉忽然問道:“不知子遠日後有什麼打算?”

聽到這一問,吳懿陷入沉思,能夠重見生天對他來說已是難得,人生旅程的下一站,又是哪裏?回老家嗎?兵荒馬亂的時候,帶上小妹和族中親人,恐遭不測。

思來想去,他也隻能留在益州,去其他地方沒有可投靠的對象,相反,這位大將軍雖然殺了劉焉一家,但待他十分真誠,寬恕了他犯上的莽撞之舉,又主動表示忘記了他在獄中的事情而認錯,也並沒有仰仗權勢欺淩小妹,比起劉焉硬要小妹嫁給他兒子的舉動來看,郭嘉,至少是一個可以結交的朋友,也是值得效勞的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