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周將軍說的對啊,主公,攻伐益州,表麵上我們這些將領功勞最大,可實際上沒有他們,沒有那些死去的將士們,我們哪有功勞啊。”司馬俱這會兒也順著周泰的話往下說,想要為手下將士們求情。
郭嘉露出幾分掙紮之色,沉痛地說道:“活罪可免,死罪難逃,周泰,你願替他們受罰的話,就領一百軍棍去吧,典韋,你親自動手!”
周泰麵無懼色地朝郭嘉一拜,說:“謝主公開恩,還有一事請主公也開恩,司馬將軍是有功之臣,也請網開一麵。”
說完,周泰就起身下去領軍棍,在他說出最後一句話前,徐庶已經從典韋身邊走回,吩咐過了讓典韋手下注意分寸。
典韋巨力驚人,可掌控力道的能力卻也是一絕,換了許褚的話,估計多半周泰的命就懸了。
而這邊,司馬俱淚流滿麵,彷徨無措地跪在郭嘉身邊,也不知郭嘉會不會答應周泰原諒了他。
郭嘉剛息止的淚水再次湧出,親手扶住司馬俱的雙臂,一邊將他扶起,一邊用溫和的口氣誠摯地說出了一番話。
“司馬將軍,你乃頂天立地的漢子,斷然不會貪生怕死。大賢良師對你厚愛有加,我若殺你,豈能對得起大賢良師?遙想當年大賢良師立誌要讓天下萬民過上安居樂業的日子,數次對我提起你,說你能夠幫助他一同造福百姓。沒有你的輔佐,我又怎麼能率軍攻占益州?又怎麼能讓太平道子民來益州安居樂業?你功不可沒,我又怎麼舍得殺你呢?現在巴東郡百姓雖然對我頗有怨言,這些,都不是你的錯,是我不該讓你來這裏,是我用人失當,要罰,也要罰我自己,與你無關。司馬將軍,你是堂堂男子漢,英雄豪傑,軍中表率,但還是請你日後嚴明軍紀,不要再讓我失望,再讓已故的大賢良師失望,讓天下萬民失望了。”
司馬俱麵無血色,呆滯地望著郭嘉,隻看到郭嘉一臉痛心疾首卻又關懷備至的神色,羞愧,屈辱,自責,內疚等等複雜的心情如同洪流一般從心底湧起。
郭嘉那一番話,他的腦海中不斷閃現著幾個重點。
貪生怕死,大賢良師,有負眾望,用人失當,軍紀不明……
想起大賢良師張角對他的恩惠,想起郭嘉對他的期待,想起自己的所作所為,想起帥台下那些百姓的冤屈與血淚,司馬俱心神俱震,剛被扶起,卻又雙腿一軟,跪了下來。
渙散的目光突然凝聚起一股決然之色,司馬俱脖子一伸,垂首咬牙朗聲道:“主公!司馬俱有負主公,有負大賢良師,還有何顏麵活在人世?若我不死,又怎對得起這些受苦受難的百姓?主公!請賜我一死!”
郭嘉淚如泉湧,顫抖著手想要扶起司馬俱,可他就是不肯,郭嘉勸道:“司馬將軍,你這又是何必?錯已鑄成,你一死又能讓那些冤死的百姓活過來嗎?”
想到因自己放縱部下而導致橫死的百姓,司馬俱更加堅決地說道:“主公,司馬俱死不足惜,能讓那些百姓的冤屈得以伸張,司馬俱就心滿意足了,主公,動手吧!”
這一次,帥台下的將士們都沒有求情了,而是用一股崇敬的目光望向司馬俱,同時也充滿了愧疚。
被淚水模糊的雙眼中閃過一道寒芒,郭嘉深呼吸一口氣,抽出佩劍劃空而落,動作一氣嗬成,沒有絲毫停滯。
司馬俱的人頭滾落帥台,無頭屍體栽倒在地麵上,鮮血從脖處滾滾湧出。
轉身走下帥台,郭嘉在許褚的護衛下離開校場,身後那些將士們圍住司馬俱的屍體放聲大哭。
接過徐庶遞來的白絹擦擦淚水,郭嘉麵無表情地吩咐道:“張燕三萬大軍到後,周泰領回他麾下一萬將士,同時接管司馬俱麾下將士坐鎮巴東,征來的兵丁全部放歸鄉裏,讓周泰嚴防荊州。”
徐庶領命就要離去,郭嘉卻又將他喚住,手中拿著白絹不斷擦著臉上冒出的冷汗,郭嘉全身難受不已,頭腦此時也有些沉重,但他還是沉聲道:“派人去給涪陵郡,江陽郡的張白騎和徐和報信,將我在荊州大敗以及在巴東斬了司馬俱的消息一同帶去,記住,隻通報結果,過程就說不知道,另外,再派兩路人馬,一路給成都報信,讓誌才率高順嚴防叛亂,另一路給梓潼郡甘寧,讓他立刻率軍趕回成都!快!”
說完最後一個字,郭嘉突然身體軟倒,許褚趕緊將他抱住,伸手一摸郭嘉的額頭,焦急地對徐庶說道:“軍師,主公渾身發燙,看來病的不輕啊。”
徐庶不是醫生,隻能趕緊催人去請大夫,並且備上馬車,待張燕大軍彙合後,一同趕回成都。
四路報信的人馬已經派出,徐庶知道,郭嘉這是要激反徐和以及張白騎。
激反不同逼反,如果二人對郭嘉忠心,得到這兩則消息,肯定不反,但是若二人心中有鬼,那就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