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西大樹堡的集市裏,劉先生下筆如風,三兩下寫完一封信,搖頭晃腦念道:“父親,成衣店生意不好,東家發給我的工錢少了很多,隻夠吃飯,今年是沒法娶媳婦了。”一個八九歲,長像清秀的男孩蹲在一邊,伸指在沙土中快速滑動著,竟然將把劉先生念的內容寫出,一個字都沒有寫錯。
這個男孩叫史應龍,自小和姐姐史阿麗相依為命,兩人四處流浪,最近幾年才在大樹堡安定下來。雖然史阿麗找了一份長工,但如今時年不好,工錢也不多,兩人也僅能維持半溫半飽的生活。.
史應龍自小便表現的很聰明,很羨慕那些在私塾讀書識字的人,但他家貧無財,連在私塾旁聽的機會都沒有,隻能望牆興歎。幸好他腦筋靈活,發現劉先生每次寫完信都要念給客人聽,經常跑來偷學。靠著這樣方法,幾年下來竟然學了不少東西,就連史阿麗撿回來的那本《九巴掌》,也能認得上麵大半的字。
不多時劉先生把信念完,封好後交給客人,收攤走了,史應龍起身四處張望,卻發現姐姐正從遠處走過來,手裏還提著一小塊肉。他已經好久沒有嚐到肉味了,頓時兩眼放光,狠狠咽了口水,迎著姐姐跑過去,一邊揮手喊道:“姐姐,姐姐,我在這裏。”
史阿麗見到史應龍跑過來,不由露出滿臉笑容,提起肉塊晃了幾下,站在原地等他。但她一停下腳步,立即擋了後麵一名白衣中年的路。此人正在尾隨目標,一時不察,差點撞了上去,雖然閃身避開了史阿麗,長衫卻被肉塊擦了一下,又見對方姿色平常,不由臉現怒色,右掌閃電般在對方肩上一拍,隨即揚長而去。
史阿麗陡覺渾身一痛,還沒來及做出反應,已經無法站立,軟綿綿地倒了下去。史應龍見狀大驚,高喊道:“姐姐!你怎麼了?”拚命跑過去,不留神拌了一跤,“砰”一聲摔倒在地,右太陽穴狠狠撞在一塊尖石上,頓時鮮血直流。他隻覺眼前一黑,便已暈了過去。
渾渾噩噩當中,史應龍隻覺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看到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也學了不少東西,後來房子著大火了,把他困在裏麵,又有一黑一白兩個長得奇形怪狀的人忽然出現,用鎖鏈把他困了起來,嚇得他拚命掙紮,兩腳亂蹬,大喊道:“姐姐救命!”但黑白二人不管不顧,隻拖著他往地下走,就在這時,天空中隱約傳來一聲低呼:“兩位道友,且留步。”那兩人嚇得渾身發抖,忽然收起鎖鏈,化作一道白光消失無蹤。
史應龍被那白光一激,猛地睜開了眼見,竟然醒了過來。他搖了搖腦袋,定下神發現已經在家裏了,姐姐躺在大床上睡覺,轉頭見到大牛哥蹲在床邊,正吧嗒吧嗒地掉眼淚,問道:“大牛哥,我怎麼回來了?姐姐沒事吧呢?”
“啊,應龍,你活過來了?”大牛驚喜莫名,又哭道:“阿麗死了,嗚嗚嗚……阿麗死了。”史應龍心裏一突,強笑道:“大牛哥,你什麼時候學會騙人了?我姐剛才還給買了一塊肉呢。”身子卻不由自主地爬過大床,拉起阿麗的手輕輕晃動,低聲道:“姐,你沒事吧?”但史阿麗沒有任何反應。
史應龍有些慌了,聲音也大了起來,喊道:“姐,你醒醒,你不要嚇我。”史阿麗還是沒有反應。他急了,湊到史阿麗耳邊,大聲喊道:“姐,救命啊!關老財家的狗在追我!”可史阿麗依然沒有半丁點反應。
平時百試百靈的殺手鐧也沒有用,史應龍大腦一片混亂,隻知道拉著阿麗的不停叫喚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漸漸史阿麗的手已經變冷,直到這時,史應龍終於相信姐姐死了。
“姐姐死了,再也吃不到她煮的東西了,也見不到姐姐那溫暖的笑容了。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史應龍呆若木雞,隻知道自言自語,反反複複念了許久,忽然清醒過來,冷靜的對阿牛道:“阿牛哥,你幫我把姐姐安葬了吧。”
“你放心,我會幫忙的。”大牛幫忙把史阿麗背到鎮東,在一塊山林外葬了下去,在墳頭前哭得稀裏嘩啦的,一邊哭一邊顛三倒四地說著話。史應龍卻沒有哭,隻是跪在墳前,靜靜地聽著,這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人叫江湖人,他們來去如風,殺人不眨眼,連凶狠的韃子也管不了,那個中年人就是其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