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三氣得嘴直哆嗦:“你,你……你小子別逼人太甚,如今豬沒了,你口說無憑。我不認賬,你的話誰信!”
土豆“哈哈”一笑,說:“我早料到你這個人精會來這一手。你要見你的白尾巴豬嗎?我沒賣掉,把它藏起來了,隨時都可以讓它出來亮相,你信不信!”說罷,他一揮袖子,“這事就這麼定了,反正我愛上你家花花了。我給你兩天時間考慮,到時別怪我翻臉不認人!哼!你不讓我過快活日子,你也休想過快活日子!”說完丟下何三,得意洋洋地去了賭場。
何三腦子亂成糨糊樣,也不知自己是怎麼回到家裏的,夜裏,何三做了個夢,夢見自己答應招土豆為上門女婿,可花花就是不答應,他就打她。
後來花花就拿根繩子去上吊,臨死前,哭著衝他喊:“爸,你好自私!自己想活命,卻把女兒往死路上逼呀……”接著,他又夢到他那頭白尾巴豬不知從哪兒走出來,對他哼哼:“你逼死了餘業,又埋了我這個活證人,你好狠心……”何三嚇得大叫一聲,驚醒了,滿頭滿身全是冷汗。
何三再也睡不著了,來到院裏抱頭蹲下,越想越揪心,越想越傷心,他想若答應土豆,這家肯定就毀了!若不答應土豆,這無賴陰毒刁滑,又掌握證據,這家肯定也毀了。怎麼辦呢?他左想不是,右想不行,後來他一咬牙,覺得隻有殺了土豆這狗日的!反正自己一條人命在手是死;兩條人命在手也是死!除了土豆,保全了女兒,還能永遠不讓人知道餘業是被我逼瘋害死的,也算在世上沒留下罵名。
第二天,何三去找土豆。土豆見到何三笑嘻嘻地問:“何叔,你想清楚了?是願做我的丈人,還是不願做我的丈人呢?”
何三歎道:“唉,就是我願意,花花不見得同意啊,這事怎辦?”
土豆來勁了:“這有什麼難?隻要你同意提供機會,讓我和花花生米做成熟飯,那就由不得她了。”
何三氣得真想掄起巴掌給土豆一個耳光,但還是忍了:“這事也不能蠻來,我們找個地方好好商量商量。”
於是,何三和土豆一起來到荒墳山上,找塊空地坐下。何三從口袋裏掏出一包花生米和一瓶酒,要和土豆邊喝邊商量。
土豆抓起酒瓶仔細瞧,瞧了一陣,半開玩笑道:“何叔,這酒裏下了毒藥吧?我知道,你心裏肯定恨我!”
何三心裏一驚,但臉上不動聲色,一把奪過酒瓶,咕咚就是一大口,然後一抹嘴:“唉,下毒藥我能和你一起喝?我不就是因為怕死,要不,我也不會做縮頭烏龜呀。”
土豆這下放心了:“那是,好死不如賴活嘛!瞧我這熊樣,吃了上頓沒下頓,可從不想死,”說完,接過酒瓶往嘴裏倒,很快,一瓶酒喝光了……
後來,村墾人發現荒墳山上的兩具僵硬的屍體。
餘業溺死河中,屍骨未寒,如今又死了兩個,這下子扁擔村不平靜了。
人們雖然誰也說不清兩人為何而死,但似乎都能猜到這兩個人的死與餘業的死有某種因果關係。三個死者的家,除何三有女兒女婿外,餘業隻有那可憐的老伴,此刻,已經是哭得死去活來;而那個土豆的瞎眼媽媽,更是可憐,更無能力操辦喪事。於是,村裏人便很自然地把村民組長黃聾子推出來主持操辦三家的喪事。
出喪這天,三口棺材同時出村。幾十號送喪者神情肅穆,嗩呐聲、鞭炮聲、嚎哭聲、孩子們吵鬧叫喊聲響成一片,倒也極為熱鬧壯觀。就在出喪隊伍快出村時,突然。從土豆家那沒人住的破屋裏,竄出一頭大肥豬,一頭白尾巴大肥豬!人們頓時驚詫地紛紛大喊起來:“豬!是何三家的白尾巴豬!”“呀!原來何三家的豬是土豆偷去的呀!”“可憐的餘業死得冤呀!”“該死的土豆,死後準變豬!”送葬隊伍在議論怒罵聲中,開始亂了……
(錢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