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安彩瑞弟弟安小四的照片,黃寶財比廖總還著急,馬不停蹄就要去江南新村小學。有廖總的小藍車加持,學校很快是到了,可校門卻進不去。
魔都的學校都是封閉式管理,平時教學期間,大門是鎖上的。僅留的出入小門,有六名安保。廖總路邊停好車,看著緊閉的校門一籌莫展。
黃寶財去跟門衛安保套近乎,可惜人家滴水不進。不是家長免談,是家長沒有正規理由也絕對不能進校園。
“我是安小四的舅舅。四年級二班的安小四。”廖總推開黃寶財,信誓旦旦。
“你有啥事?”
“我剛從非洲回來,有幾年沒見我這唯一的外甥了。我想他啊。你看,正好是吃中飯的時間,我接他出來吃頓飯,上課之前就送回來。你要是不信任我,可以壓下我的身份證、手機,或者把他壓在這裏。”廖總一指黃寶財。
學校門衛打量眼前頗有瘋瘋癲癲嫌疑的兩人,其中年長氣勢像領隊的人走過來,一錘定音道:“離放學不差幾個小時。你們放學之後再團聚吧。”說完還不算,又對身後的一眾安保說:“放學的時候眼睛睜大點。安小四要是沒有家人來接,就先留在保安室。”
廖總臉一陣紅一陣綠。當場轉身走人。來上海十年,各種困境都遭遇過,還從來沒有被人當麵指為騙子。太侮辱人了!
廖總問自己:憑什麼非得夾著尾巴找安彩瑞,憑什麼!梁府的生意不做也罷!廖總挺直腰板,大踏步要走人。
走著走著就萎靡了。
梁府的生意不做,還有什麼生意可做!如今行業競爭這麼大,五星酒店的廚師工薪價格就能聘到家,月子會所將月嫂組團攬走家政公司口中的一塊肥肉,各路閑散人員號稱10元就給洗抽油煙機……有誰知道身為家政公司老板的不易?!
他租間辦公室,開個公司,零散生意勉強維持租金和人力成本,全部利潤都來自梁府。斷了梁府的家政供給生意,每個月3萬塊的抽成就沒有了。一家老小,就指望梁府抽成過得滋潤呢。
利益當頭,容不得任性。
難不成讓他重回八年前,可憐兮兮地在窗門口擺下“保姆月嫂家政服務工”的手寫牌,十天半月做不成一筆生意?
想起過去的艱難歲月,廖總忍不住打個哆嗦。眼睛一閉,開始自我批評:行了,別矯情了!你那點自尊值個屁!
等黃寶財從身後追上他的時候,他已經相當正常了。
“哥,怎麼辦?”
“等!”
在魔都,不僅學校與學校之間的放學時間不一樣,同一所學校內,因為年級不同,放學時間也不同。通常情況下,年級越高放學時間越晚。
廖總和黃寶財不敢守校門口太近,怕成為學校安保的眼中釘。校門口已經開開關關兩輪了,按照對麵馬路小賣部阿姨的說法,四年級和五年級將是第三波,也就是最後一批出校門的人。
黃寶財很緊張,一會一看手機中少年的照片。他怕人群中錯失了他,就錯失了聯係安彩瑞的唯一渠道。在魔都,他沒有什麼朋友——身旁的廖總,那是小時候光屁股玩大的夥伴,不算魔都的朋友——安彩瑞是他在這個浮萍城市裏少有的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