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光芒的所在
「課長,過橋的C小隊失去聯係!」
「又來了,到底有多少敵人?」
厚生勞動省特別病害獸防治課的課長高杉幸一雙手用力一拍,對著汽車的方向盤出氣。他們正位於離市中心還有一段路程的小學門口,鎮上的居民三三兩兩地通過他們停在路肩的小汽車。那些居民都是前往小學避難的人潮,這間小學已經被指定為臨時避難中心。
突然出現的大批魔物讓鎮上陷入一片混亂。魔物出現的地點主要集中在商店街的附近,其中也包括了今天早上發現人類下半身屍塊的地點。
魔物的體型不大,就像是被水際神社封印起來的惡鬼的縮小版,光是高杉親眼目睹的魔物,就高達十數個之多。牠們闖入附近的民房搜刮食物,已經有多處民房遭到破壞,也傳出了不少死傷。一個小鬼不難對付,集體行動的小鬼就成了不容忽視的威脅,再加上牠們行動的範圍局限在車水馬龍的鬧區。不能隨便開槍,隻好眼睜睜地看著牠們大肆破壞。
「可惡,根本來不及反應!」
高杉再度呼叫失去聯係的小隊,同時也在內心叫苦連天。
◇
整個事件的起點,是在深山裏麵被發現的動物屍體。
第一個被發現的是野狗的死屍,或許死屍並不是最恰當的稱呼。野狗的屍體被發現的時候,隻剩下一堆幹幹淨淨的白骨,沒有黑褐色的血跡,也沒有附著其上的肉塊。從白骨略帶光澤這點看來,死亡時間並不長,排除了肌肉組織腐敗脫落的可能。這堆白骨透露著不尋常的訊息,無論是發現者、警察、甚至是衛生所的人都摸不著頭緒。
幾天之後,又有人發現被支解的鹿。橫切麵幹淨利落,不輸屠夫的專業手法。部分屍塊也跟先前的野狗一樣,隻剩下一堆白骨,因此警方分析應該是同一人所為。
之後又發生了數起類似的事件。現在回想起來,如果當時大舉搜山。或許可以避免之後發生的慘劇。不過那時還沒有鎮民受害,而且手邊的物證也無法構成刑事案件。最重要的是,相關資料根本沒送至特別病害獸防治課。
今天早上,緊臨商店街的橋下發現人類的死屍。令人不忍卒睹的死狀終於引起了各單位的疑心,於是將資料彙整之後,呈報特別病害獸防治課。
早上接獲了報告,中午高杉就率領部下來到現場,取代地方警力繼續展開調查。
驗屍報告出來之後,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那就是黑海山荒野的惡鬼依然健在。驗屍官從屍體所附著的分泌物當中,篩檢出惡鬼的細胞組織。
這份報告送交高杉手中的時候,事情已經一發不可收拾了。無數的神秘生物突然出現,開始在鎮上大肆破壞,數量大約在十數隻以上。彙整鎮民的目擊數據之後,顯示神秘生物的總數應該高達三十幾隻以上。
根據過去的文獻記載,高杉判斷這些神秘生物應該就是惡鬼所製造出來的分身,卻不知道該采取什麼對策,隻能向全鎮居民發布緊急避難的命令,同時召回執行偵查任務的各小隊。避難完成之前,不能下達攻擊的命令。
不幸中的大幸,大概就是小鬼目前的目標在於搜刮食物,隻要不激怒小鬼,就不會遭到攻擊,因此死傷人數並不算多。可是搜刮食物的行動不知道會持續多久,畢竟食物的數量有限,而且文獻記載中的黑海山荒野惡鬼是會吃人的魔物,到時死傷人數絕對會大幅攀升,類似野狗、鹿以及今早發現的人類屍塊勢必會隨處可見。
◇
「一定要盡快完成避難的工作……」
高杉咬緊了牙。
他耐著性子凝視著表麵的指針,避難人潮卻陸續不斷地湧入,絲毫沒有減少的跡象。
打倒小鬼的武器不是沒有,可是在目前的情況下,卻不能擅自使用。在人來人往的鬧區使用自動武器無疑是自爆的行為,雖然可以消滅魔物,卻也會造成慘重的人員傷亡。
也難怪高杉以及他的部下如此焦急,這也算是太平盛世的致命傷。現在的日本人缺乏對抗魔物的實戰洗禮,甚至連高杉的實戰經驗也不算完備,畢竟他隻參與過對著毫無抵抗能力的魔物扣下扳機的優勢殲滅戰而已。
不過惡鬼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牠依然沿用四百年前的戰術。完全不知道現代人與超常生物之間的實力差距,更不明白向人類挑戰是極為不智的愚行。剛開始或許攻得人類措手不及,可是就長遠的眼光看來,最後吃虧的一定是魔物。過去牠所挑起的戰爭都是以勝利收場,完全沒有失敗的經驗,因此牠還是采取過去的手法。
簡直是浦島太郎與逆·浦島太郎的相遇,彼此都缺乏實戰的經驗。
說來容易,不過對一味挨打的逆。浦島太郎而言,擺在眼前的可是糟到不行的局麵。
「課長,現在該怎麼辦?」
「留下一半的人,與當地警力駐守此地,協助居民完成避難,同時請水際的術者盡快趕來此地。」
「可是那些小鬼……」
特別病害獸防治課的職員目前無法使用槍械,水際的術者可說是唯一的護身符。
「難道你要我對這些鎮民見死不救?」
「……該怎麼向其它弟兄解釋?」
「抱歉,我也不知道。」
高杉歎了口氣。
「叫弟兄們把捕捉猛獸的器材帶在身上,總是聊勝於無。」
鐵叉、警棒、捕獸網,這些裝備十分充足。
「……好吧,我試著去跟其它弟兄溝通。」
「感恩,麻煩你了。」
朝著開門下車的股長點頭示意之後,高杉拿起車用無線電的對講機。
——如果能以自衛的名義,取得市區的開槍許可……
當初訂定法律的時候並沒有涵蓋現在的情況,病害獸防治課的槍械使用規定比警察來得嚴格許多,隻有在符合狩獵以及警察規製的情況下,才能使用槍械。若取得首相、法務大臣或是厚生勞動大臣的許可,則不在此限。
「我是高杉,替我接大臣。」
市街上的槍戰可能會造成居民的傷亡,可是高杉也不能坐視沒有武裝的部下前去送死。因此他致電大臣,希望允許弟兄在迫不得已的狀況下使用槍械。
「不在?你知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麼事?快把他找出來!」
不幸的是,浦島太郎的數量實在太多了。
「咕哇啊啊!」
瘦小的怪物隨手一揮,身穿工作服的男子不禁厲聲慘叫。大為滿足的怪物——也就是小鬼見狀,踏著誇張的步伐離開男子,彷佛在嘲笑男子的無力。
「叔叔!」
「退、退下,你對付不了那個怪物,快帶著孩子離開這裏!」
坐倒在地的男子舉起鮮血淋漓的左手,使勁將圭介往後一推。圭介凝視著自己血跡斑斑的衣服,這才發現男子的傷勢相當嚴重。
三個小鬼站在前麵,擋住圭介的去路。小鬼的個頭不大,跟圭介的肩頭一般高,躬起了背,長長的手臂直拖地麵,頭頂還長了一隻角,模樣甚是醜陋。雙手的利爪,正是抓傷男子的凶器。小鬼的個頭雖然不大,力量卻不容小覷。利爪更是具備將人類撕成碎片的能耐。
不過小鬼似乎沒有殺害圭介的意思,牠們隻是伸出利爪,虎視眈眈地瞪著圭介。或許是想折磨一番之後,再痛下殺手吧。
「嗚哇!救命啊!」
「圭介,振作一點,你好歹也是個男人吧!」
「可、可是!」
圭介回頭一看,六個孩子的身影映入眼簾。這些孩子到神社遊玩,結果還來不及回家,就碰上了魔物的攻擊行動。如今前往神社練劍的圭介,正打算帶著這些孩子前往小學避難。
「我也會害怕啊!」
「放心吧,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安慰六名孩子的人,正是春乃。
「可是春乃姊姊,叔叔身上都是血耶!」
「嗚……叔、叔叔沒事。」
為了證明自己並無大凝,中年男子挺起了上半身。
男子是厚生勞動省的職員。他跟其它四名同事從商店街過橋之後,來到神社附近,結果遭遇小鬼的襲擊,一人死亡、一人逃了出去。另一人也想跟著逃走,卻死於小鬼的利爪。幸存的兩人躲進神社,其中一人身受重傷動彈不得。為了那六名孩子、也為了身受重傷的職員,圭介說什麼都要盡快趕到小學。
傷口滴滴答答地淌著血。
無視於傷口的慘狀,男子站了起來。
「咕……」
——啊……
眼見男子的鮮血滴滴落下,春乃作了一個決定。
「……我也要跟牠們拚了。」
「春乃?」
圭介驚訝地回過頭來。跟孩子站在一起的春乃,往前踏出了一步。
「再、再怎麼說我也是水際家的人,也、也接受過戰鬥的訓練。」
說話的同時,春乃的雙腿微微顫抖。她雖然是懂得神術的水際巫女,骨子裏卻也是個十五歲的稚嫩少女。
「水、水際家的小姐,萬萬不可。如果有個什麼萬一……」
「無妨。我是水際家的女兒,知道這個時候應該怎麼做。」
春乃朝著男子一笑,勇敢地定向前去。
「等一下,嗚……!」
男子伸出右手,試圖阻止春乃,失血過多的他卻一個踉艙跌坐在地。圭介連忙將他扶起,才發現他已經不省人事了。
這時春乃從懷中拿出紙扇用力一揮。
「風成雨、水成冰!」
話聲甫落,握在左手的符咒進射出耀眼的光芒。春乃將符咒拋向最前麵的小鬼,同時揮動右手的紙扇,跳起奉納舞的其中一個小節。
「風之柱、水之柱,伴我共舞!」
水際的神術與奉納舞互為表裏,隻要少了其中一個舞步,神術便無法發動,這也是春乃之所以亟欲習得失落的舞步,讓奉納舞更為完整的原因。失落的奉納舞,意味著失落的神術。
紙扇則是集中精神力的輔助器材,意義等同於童話故事中女巫的魔杖。符咒上麵的文字有助於神術的實體化,同時在神術的發動過程中扮演媒介角色。
舞步、詠唱、紙扇、符咒,四者合而為一的時候,水際神術才得以完成。春乃擲出的符咒在毫無戒備的小鬼麵前爆炸,化作無數的冰礫。
「嘎啊啊啊啊!」
刺耳的慘叫聲傳來,一隻小鬼痛得在地上打滾。春乃的冰礫雖然不足以殺死小鬼,卻也造成了相當程度的傷害,隻見小鬼的身上出現數道傷口,溢出綠中帶紫的濃稠體液。
「咕嚕嚕嚕……」
春乃成功地解決一名敵人,卻反而讓自己陷入了險境。之前小鬼不將春乃當回事。暫時沒有傷害她的意思,如今看到同伴吃了虧,剩下兩名小鬼的臉上立刻浮現濃濃的殺意,試圖致春乃於死。
「嗚!」
表情丕變的小鬼讓春乃感到一股寒意。有別於先前的輕佻,小鬼的眼神變得銳利無比,伸出利爪打量著眼前的春乃,同時一步一步地逐漸逼近,絲毫不敢大意。
——快、快點施術……
春乃打算施展新的神術,有生以來第一次麵對的殺氣卻讓她慌了手腳。
「咕咕咕咕。」
——牠們在笑我。
春乃看見小鬼嘴角一歪,露出十分醜陋的表情。小鬼十分清楚。眼前的人類陷入了恐慌。
——救、救命!誰來救我……
動彈不得的身體、不停顫抖的咽喉,無言的恐懼在春乃的體內不斷地回蕩。
——我、我的身體不能動了……誰、誰來救我……?
就在小鬼的手快要接觸春乃的時候,一條人影突然閃進春乃與小鬼之間。
「不要伯,春乃。」
——圭、圭介?
及時出現的救星,正是雙手緊握木刀的圭介。
「我來保護大家。」
——圭介……
春乃總是把圭介當成長不大的孩子,可是眼前瘦小的背影,看在春乃的眼中卻是無比地龐大。
——可是眼前的局勢依然相當不妙。
圭介強忍著內心的懼意,緊緊地握住木刀。其實他自己也很清楚,眼前的敵人不是他奈何得了的。
——四百年前的師父,也是這種心情嗎?
圭介回瞪打量著自己的小鬼,想起了不在現場的流。
求勝、抑或守護?人類的力量有限,兩者無法兼得。若將自己擺在第一順位,丟下孩子以及昏倒的男子獨自逃跑應該是最佳的選項。不過圭介沒有逃走的意思,因為他的選擇不是求勝。而是守護。
「……想不到我居然還站得住。」
圭介的內心充滿了恐懼,巴不得立刻逃命,可是身後的六名孩子、重傷昏迷的男子卻讓他鼓起了勇氣麵對敵人。最重要的是,春乃也在這裏。除此之外,先前流所提出的問題也讓圭介下定了決心。圭介要的到底是什麼,現在就是找出答案的時刻。
「圭、圭介……」
春乃完全被恐懼所擊敗。渾身發抖的春乃看來不太可能跟六個孩子一起扛著受傷的男子離開此地。
連大人都對付不了的小鬼還剩兩隻,圭介可說是一點勝算也沒有,在場的所有人勢必難逃魂斷九泉的命運。可是圭介並未逃避,就算隻能替大家爭取少數的時間,他也要死守此地,決不退縮。
「春乃,妳帶著孩子先離開。」
「那、那你呢?」
「我留在這裏拖延時間。大家一起走的話,遲早會被逮回來的。再說我總不能把那個叔叔丟在這裏。自己先逃走吧?」
昏迷不醒的男子也是拚了命地保護大家。為了報答他的恩情,也為了替春乃和幾個孩子爭取逃走的時間,圭介沒有其它的選擇。
「可、可是!」
「別可是了,快走吧!我是萬年亞軍,撐不了多久的!」
「可是!」
春乃話聲甫落,一隻小鬼往前踏出一步,朝著圭介直撲而來。
『擴大你的視野,不要專注於眼前的目標。』
舉起木刀的同時,圭介想起流的教誨。
——敵人共有兩個,一個站在原地,另一個正迅速逼近。攻擊的手段應該是利爪以及獠牙。白色的球,與黃色的球。
『沉著以對。不須驚慌。』
——是!
圭介拿定主意之後,往前踏出一步。
木刀擋住了小鬼右手的利爪。圭介並未就此罷休,以全身的力量壓在木刀之上,結果體重較輕的小鬼承受不住,腳步略顯狼狽,左手的第二波攻勢也因此落空。
——好強的力量!
與小鬼的利爪接觸之後,圭介右手頓時傳來一陣酸麻,幾乎快要失去知覺。小鬼的體型雖然遠不如圭介,力量卻是非比尋常。
「圭介!」
春乃驚呼一聲的同時,另一隻小鬼也展開了行動。隻見牠露出白森森的獠牙,意圖咬斷圭介的咽喉。不過圭介早就料到了對方的行動,舉起木刀朝著小鬼的臉部疾刺而出。
噗。
圭介的木刀正中小鬼的眉心,手感十分紮實。
——成功了,
圭介的喜悅並未持續多久,眉心受創的小鬼就握住圭介的木刀往前一送。
嚴格說來,這不能算是圭介的失算,至少完全遵照劍術的指導原則行事。隻是圭介的力量有限,魔物又天生頑強,即使擊中了要害,也難以克製敵人。
「嗚哇!」
「嘿嘿嘿嘿。」
失去平衡的圭介躺平在地。小鬼眼看機不可失,立刻騎在圭介的身上。
「呼呼呼呼。」
小鬼從喉頭深處發出愉悅的笑聲,上下排牙齒互相碰撞,仿佛在宣告牠的勝利。圭介奮力抵住木刀,試圖推開壓在身上的小鬼,卻落得徒勞無功的下場。小鬼的兩條腿緊緊地夾住圭介的身體,任憑圭介再怎麼掙紮,也是紋風不動。
「可惡!」
——情況不妙!
小鬼再度露出醜陋的微笑。一隻手高高舉起,銳利的爪子在夜色之中閃閃發光。
——春乃他們呢?
圭介試著尋找春乃的身影,發現背對著自己的春乃和幾個孩子,已經逃離了一段距離。圭介不由得鬆了口氣。即使自己難逃一死,也替他們爭取了逃走的時間。
可是。
哢。
小鬼並沒有傷害圭介的打算,隻是伸手將圭介的頭按在地上。
「嗚!你、你幹什麼!」
春乃和幾個孩子的身影仍在圭介的視野可及之處。
此時……
「嘰嘰嘰嘰!」
另一隻小鬼追了上去。
「春乃!」
「咭咭咭咭、咭咭咭!」
王介試圖起身,卻被小鬼壓了下去。另一隻小鬼跟在春乃的身後,眼看著就要追上了。
「可、可惡!」
圭介的心中充滿了懊悔以及絕望。小鬼似乎打算讓圭介親眼目睹春乃和幾個孩子死於非命的畫麵。
「春乃!春乃!」
小鬼在春乃身旁跳來跳去,伸手拉住春乃的衣擺,迫使春乃停下了腳步。緊接著小鬼用力一扯,試圖將春乃拉回圭介的身邊。
「圭介!」
春乃尖叫一聲。雖然隔了一段距離,圭介卻看到豆大的淚珠自春乃的眼眶流下。
「咭咭咭、咭咭!」
「春乃!」
抓住春乃的小鬼張開大口,接近春乃的頸子。白皙細致的肌膚,恐怕經不起小鬼的一咬。
「圭介,對不起!」
「住手——!」
小鬼當然不可能乖乖聽話,圭介的吶喊化作絕望的空虛,消失在夜空的彼端。
——誰來救救春乃,救救她吧!
就在圭介祈求奇跡出現的時候……
沙。
「咦?」
春乃身旁的小鬼無聲無息地被砍下腦袋,朝著地麵緩緩跌落。目睹一切的春乃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鬼的腦袋在掉落地麵之前裂成無數的碎片,抓住春乃的身體也在同一時刻化為塵土消失不見。
圭介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時候,壓住自己的小鬼也產生了變化。
咚。
「嘎啊!」
小鬼突然離開圭介的身體,在地上滾了好幾圈,看起來就像是被人踢了一腳似的。
「這、這是怎麼回事……?」
一臉茫然的圭介坐了起來,眼前橫著一把散發出白色光芒的長劍。圭介對這把長劍並不陌生。
「圭介,你還好吧?」
圭介對這個聲音也不陌生。
抬頭一看,熟悉的臉孔映入眼簾。
「師、師父!」
「看來你似乎平安無事。」
圭介的瞳孔,映著他最敬愛的師父,也就是水際流的身影。
「流,這名男子身受重傷,不過還有呼吸。」
「夕凪大人,那名男子和幾個孩子就麻煩妳了。」
「好的。」
流朝著夕凪點頭示意之後,跨過圭介往前走去。視線的另一端,正是剛剛被踢得七葷八素的小鬼。小鬼眼看情況不對,掙紮著想從地上爬起來。
「圭介。」
睥睨著小鬼的流擋在圭介的身前,開口呼喚圭介的名字。
「啊、是。」
驚魂甫定的圭介似乎餘悸猶存,連說話的聲音都顯得十分尖銳。
「幹得好,大家都平安無事。」
「啊……」
直到這個時候,圭介才注意到自己跟其它人都安然無恙。流已經趕來了,圭介成功地爭取時問,保護了大家的安全。
——太好了……
「是,謝謝師父!」
圭介向站在麵前的巨大背影大聲致謝。
「流,又有新的敵人。」
「我知道。」
——兩隻……不,三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