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不再暴雨,卻也是陰雨綿綿,直到慢慢放晴,暖和的陽光重新籠罩大地,那數不盡在京城上上下下人心裏空閑的烏雲,也沒有散開。
西南四方城急報,天丘十三州縣無一例外遭遇百年難遇的洪災山體滑坡泥石流,死傷不計其數,目前道路受阻,甚至無法去察知究竟造成了多少損失,又有多少百姓因此妻離子散,流離失所,家破人亡。
等消息傳來京城,人人皆知的時候,哪怕是陽光明媚,也能讓人平白的,從骨子深處衍生出一種陰涼。
遙遠的天際,還有著黑雲密布,隻是誰都看不到,在萬裏之外的地方,流民千裏不絕,天地間一片哀嚎。
殘影更不知情,被某人完全貼身監視保護下,一日三餐餐餐珍品藥膳燕窩雞鴨魚肉苦參蓮子羹,都不帶征求下意見的,前幾天昏昏沉沉還好點,半推半就的就往肚子裏吞了,後幾天就不行了,摔桌子摔碗不知道跟誰鬧脾氣,西院一天到晚的不安生。
殘影隻恨不得死了,陰炙卻道自己從來沒有在誰的身上,有消耗過如此多的耐心,明明一副弱不經風模樣,兩根手指稍一用力就好像能捏死的人,跟她強起脾氣來就有了用不完的精力,過後臨近界點又原形畢露,吐血顫抖昏迷,隻能暴躁的拿其他物體發飆。
一通發泄之後,捂著頭思考人生,是她失態了,也許是因為從來沒被挑戰過的耐心,也許是別的什麼,總之陰炙還不明白,一張臉黑的盯著那不知要怎麼好的人,殘影漠然。
殺了他吧!該殺了他吧!死了,就不用想那麼多了。
此刻倆人想法意外的有了呼應,陰炙眯眼,瞧著包裹在大衣裏瘦削的人,不肯屈服的眼神,唇瓣上的湯漬都未擦去,抿的緊緊的,就知道這人興許,也是和她此時一樣的想法。
就莫名自己也強了起來,死?氣的她如此,豈能是一個死字就給一了百了的解決,休想,她沒說夠了,這人就休想。
總要讓他有一天甘願臣服,她妖炙看上的人,還從來沒有一個能忤逆自己到這種程度,失敗的味道,左右都不能是由一個男人來讓自個嚐,那是對她作為一個女人該有的自尊的一種踐踏。
下人端著剩下的雞湯戰戰兢兢,旁的伺候的,都不敢上前多做什麼舉動,任由那碎裂的湯碗在地上,湯水肆意流淌。
“絲巾。”
趕緊跑進屋裏一個人,過後連滾帶爬將東西送上來,某人瞥他一眼接過,擦擦手丟去地上,可憐的奴侍呼吸一窒,還好還有別的人趕緊又送了一條上來。
“可是飽了?”
替他擦著唇角,陰炙盡量放柔眼神,放柔動作,這人因為那條血玉鏈子,視力也不知恢複了幾成,隻是根據這些天相處的情況推斷,還並沒有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