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白凰有些心神不定,這是什麼意思?她是個初代神,壓根沒什麼轉世前生,何況降世才一個月有餘。這看起來拽上天的白澤上神鐵定是個幾十萬歲的老神了,八竿子打不著一塊的關係——就算是有個什麼前因後果,要不要這麼熱情?!
“那個……”她還得琢磨喊他什麼,思來想去還是叫最穩妥的,“上神,您可是認錯……”
“你叫我什麼?”他忽地抬起頭,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眼中似乎還有些抑鬱。疏忽,他開始細細地端量她額間:“你的神印呢?”
“什麼?”她一臉莫名,片刻之後反應過來,心中大駭,“我……”
白澤臉上陰狠之色一帶而過:“誰做的?”
神印隱去,這意味著她身為初代神的靈血被封。從降世之初,到後來誤打誤撞跨界陰陽,她都一直未曾在意過此事。隻是人間那日斐羽殤門前,她是用了空間術的,那麼之前她的神印應是還在,這樣一來,斐羽殤能認出她是神族便沒甚稀奇。隻是在那之後……
她的心中仿若缺了一塊,飄飄忽忽不定。
白澤見她神色變換不斷,心下略有了幾分底:“你自己心中有數。”
白凰皺著眉頭,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白澤看了看她臉色,轉而將視線投到她手中木簡上:“拿來與我看看。”
她一頓,隨即反應過來,愣愣將手中不盈二寸的木簡遞上。
“的確是無名。”他看著上麵空空如也、泛著質樸之澤的簡心,言語間頗為感慨,“也是難怪腐生要引你來見我了,想必是九空陣在你來時並未啟陣,它亦疑心了。”
他又輕輕笑了一下,這回卻是聽不出有什麼情緒:“我等了這樣多年,沒想到等來的是個這樣命數的女子。”末了,總結一句:
“這便是命吧。”
白凰站在原地,傻不愣噔地聽他自言自語,最後見他終於靜默了下來,又猶豫著怎麼接過話茬來。過了許久,才磨磨蹭蹭地開口:“我什麼時候可以走?”
“走?”白澤猛地抬起頭,一雙眉頭緊皺,片刻之後又舒緩開來,“也是,你也沒個命定的名字,命數怎樣又是個未可知,確是要曆幾趟劫。”
“曆……什麼?曆劫?”她瞪大一雙杏眼。欲界眾生修行曆劫,是為了成仙;仙界各仙曆劫,是為了成神——她生下來就一正兒八經的神,曆劫……是要灰飛煙滅的前兆啊!
“自然。”他還一臉嚴肅,“你如今半分修為也沒有,神印被封,禁咒也不能使。況論心智還未開化,七情六欲樣樣不通,不曆劫,怎能擔得起司命……”猛地住口,深色莫辯。
這話說得,將她貶的是一文不值。白凰心中不免鬱悶。修為——沒有;神印——封了;禁咒——想得美……不管怎樣,怎能說她心智未開化?她降世時就五識通明、七竅通達,哪裏會有心智閉塞一說?
“你不就是想說我笨嗎!”意喻在此,聽不出來她就真笨了。
白澤略怔,稍後表情一鬆:“怎會,你別在意。”
白凰表情略鬆。
“往後多吃些靈芝核桃補腦就是。”他輕笑。
白凰:“……”
興許是她不願去想,是以嘴上就實在笨,辯駁的話怎麼說得都是蒼白無力——何況對著的是慕離、斐羽殤這一類聰明絕頂的人,自然這聰明絕頂也包括了白澤在內。要不然,為何人人都能三言兩語叫她說不出話,吞啞巴虧?
“我的……一位友人還在外頭,就不在此叨擾上神了,晚輩告辭。”惹不起,總要想辦法躲一躲的,隻是感歎外頭候著的也不是什麼好糊弄的主。
白澤神色一冽,眨了眨纖長的睫毛,隨即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握住她的柔荑:“告辭不必,往後我們該在一起了。”
白凰一愣,又是一道晴天霹靂。
惹不起,也躲不得。
“我能拒絕嗎?”她小心翼翼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