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香的腦海裏立刻閃出女孩出了手術室，蠟黃的臉，這樣的情景，在醫院裏，她看到過多次，盡管她看過很多，盡管這事司空見慣，她還是無法適應。
她快步走上前去，拉住了舅舅的手道：“舅舅，你不能因為你的所謂自尊心，傷害一個女孩的健康！要知道，這對她的身體傷害太大了！”
身為男人的舅舅當然聽不懂連香的“矯情”。在男人世界裏，打掉一個孩子不過就是生了一場小小的感冒而已，怎麼會上升到傷害身體的程度？
那農村婦女為了生個男孩，打了一個又一個女嬰，不也活得好好的嘛。怎麼到她這裏就成了天大的事了？
他粗魯地甩開連香的手，嗬斥道：“你長大了是不是？開始教訓起舅舅來了？”
連香被舅舅推得趔趄，“蹬蹬蹬蹬”後退幾步，才站穩。
小兵再也繃不住了大聲責怪父親道：“爸爸，你這是幹什麼啊？”舅舅一聽兒子的話語，轉手就朝兒子的頭擊了重重的一掌，嗬斥道：“混賬，哪有你說話的份！”
看著父子倆走遠。連香失神地站在原處，主任在不遠處看著她，有些擔憂地走了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歎了口氣然後走了開去。
過了幾天，小兵給連香打了電話道歉，並唯唯諾諾地提出，能不能讓女友在這家醫院做手術，讓連香關照醫生小心些。
連香拿著電話，有些心酸道：“她還好吧？”
電話那邊沉默了幾秒。道：“她每天都哭，不太好。”
到了約定的日子，連香陪著神情沮喪的兩個年輕人緩步走向婦產科。
他們被連香安排在了座位上等候。
連香扶著小兵的肩膀，很認真地盯著他道：“你知道，你的女友付出了什麼嗎？”
小兵難過地不敢抬頭看向連香。
連香鬆開小兵的肩，伸出手抓住了女孩的雙手，那雙手此時已經是冰冷刺骨。還伴隨著顫抖。
連香想要做最後的努力，她將女孩額前的秀發捋了捋，輕柔地放在了她的耳後，道：“通常來說。頭胎是質量最好的。而且你們此時的年紀也決定了孩子的質量一定會很好。你想過沒有？”
女孩的身體還在發抖，幾天來，她一直都在哭泣，夜晚瞪著天花板哭，白天看著化驗單哭。
那化驗單上每一個數字都是孩子的生命……
她能說什麼呢，現在想要殺死孩子的不是任何人，而是殘酷的現實。她的孩子也隻能做犧牲品了。
連香坐在表弟的旁邊鄭重地承諾：“表姐馬上就要發獎金了。應該有2萬左右。再加上之前的5萬，我一起都給你，你不要告訴你的父親！你將房子買了，他也就拿你沒辦法了。”
正在這個時候，女孩猛然驚叫出聲，連香循聲望去，竟然看到了舅舅。
不得不佩服有些人的自尊心，在他們的世界裏，這的確高於一切！
連香勇敢地站起，護在了兩個孩子的前麵，瞪圓了眼睛，第一次昂首看向這個曾經對自己嗬護有加的男人道：“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我家的事不需要你幹預！收起你的偽善吧！
在男人斷斷續續地憤慨聲中，連香明白了原因，原來是舅舅被女孩的父母打電話臭罵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