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使勁生了一陣,還沒動靜,躺在青石上,疼痛難忍中,她看向了岸邊的狐狸,那狐狸也正在看著她,此刻仿佛通曉了她的意思似的,緩步跨過淒寒的河水,來到她身邊,用嘴輕輕含住嬰孩的小腿,便是幫著把嬰孩往出拉。
恰在此時,王煙袋因為不放心女兒女婿,這時帶著還沒消散的酒勁醉意,舉著火把,慢吞吞趕到了河岸這裏來,當他看到河岸上狐狸為女人接生的畫麵時,簡直嚇得他魂飛魄散,那狐狸抖落著碧光閃閃的眼睛,看了他兩眼,更是顯得凶惡,接著不再理他,繼續幫著產婦接生。王煙袋也不知怎的,看到這畫麵時,腦子裏立馬浮現的是當年自己的兒子跟著自己打獵,在眼前生生被豹子掀了腦殼皮蓋子的血腥恐怖畫麵。
王煙袋生性膽小,尤其親身經曆了喪子的事情後,整個人就變得更加膽小,此時看見這幅畫麵,那還了得,當下嚇得是屁滾尿流,連爬帶滾,摸著夜色,一身冷汗,連火把也不知道丟落到哪裏去了,總算還好,摸爬著回了家。
回家後,王煙袋也是不敢將這事兒跟自己的老伴說起,當時受那驚嚇,自己也是沒有看清,怕是生了幻覺,自己也不敢肯定。
再說那時寒冬臘月的天氣,寨子裏其他人家在那晚抓賊的事情後,聽了趙老七身中邪毒咒蠱,早已約定晚上不要亂走出門,這夜雖是有人聽見了河灘嬰孩的哭聲,也都當做是野貓撕咬的叫聲了,誰也不敢去那河灘上看。
這一夜,王煙袋雖說躺在床上,確實噩夢連綿。待到第二天清晨,有霧,寨子裏的五保戶吳剮子,這個天生說不了話的啞巴,他驚恐的跑回到寨子裏,一陣鬼呼亂叫,起初大家都不在意,但是吳剮子一直不消停,這才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按照吳剮子的比劃,寨子裏叫夠了人手,跟著他,便一路走到那寨子下的河灘上來。
大家夥一到河灘,就被眼前的畫麵徹底震住了。
隻見河灘上,淡淡霧氣裏,煙水交融,河岸草林子裏露珠兒早結成了冰晶,隻在雜草接水的邊沿,有薄薄一層冰凝,晶瑩剔透的很,河裏水未上凍,靜靜淌在那裏,隻是河岸的那塊大青石上,躺著一個女人,上身穿著棉襖,下身半裸,露出有些浮腫的xia體,鮮血更是將下身染得鮮紅一片,她頭發淩亂,麵部扭曲仰天,雙目圓睜,僵硬的雙手死死抱緊被撕扯的破了的棉衣,似乎是想要拚命保住懷裏的東西,最終卻沒保住。
他的一雙腳分開,正浸泡在冰冷的冬水裏,一隻腳上的鞋已經脫落,腳下水灘裏的碎石泥沙有些淩亂,顯然死前做了一番痛苦的掙紮。
她腳下的水灘有一具嬰兒的屍體,河灘上還有一具嬰兒的屍體,兩具嬰孩的屍體都是赤裸著的,是男孩,翻著圓睜的死魚眼,臍帶還連在身上,毛發更是沒有長全,隻是細嫩的小胸脯已被鋒利的爪子刨開,露出還沒有成型的肋骨,裏麵髒器全無,血珠兒已同晨露一起結成了冰凝。
這不是王煙袋昨日回寨子裏吃過河飯的女兒,又是誰人。都說吃了過河飯,莫看回頭岸,難道他女兒回了頭不成?
王煙袋這日早晨還在家裏睡覺,聽來敲門的人告訴他自己的女兒連同剛出生的小外甥一同死在了河灘上,他這時回想起昨夜河灘上狐狸給產婦接生的場景,頓時明白了過來,一下子癱軟到了自家門口上,大哭一聲:“我真是黃湯灌多了,沒得用了,是我害了自家女兒啊!”這一聲哭後,便昏死了過去。
我跟著我二叔來到河灘,看到河灘上的場景時,差點沒惡心的吐出來。
隻有我二叔,平靜中有一絲冷冷的寒光在眼角閃過,輕聲在嘴邊說:“有了這元嬰的髒器,怕是那趙老七要做屍儡成精了,喪盡天良的畜生,我饒不了你。”
寨子裏幾個年長的老太爺幫著王煙袋家料理了河灘上的事,發生了這種事情,當日也沒有做法事,隻是連日找了一處荒山野嶺地裏,將產婦連同嬰孩一起,刨了坑,就地埋去。
這事對於我來說,更是許久都無法抹滅的可怖記憶。
趙老七這狗東西,活著是小鬼,死了更是害人的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