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至少要有兩次衝動——奮不顧身的愛情,說走就走的旅行。
一對為愛走天涯的情侶從海南三亞的天涯海角石出發,經過福建的武夷山,經過浙江的普陀山,經過哈爾濱的太陽島,經過內蒙的鄂爾多斯大草原,穿越騰格裏沙漠來到了新疆亞克西,最後延著新藏線南下翻過一座座雪山最後來到了喜馬拉雅山南麓214國道旁一個叫查旺的小村莊,一路上除了妖魔鬼怪沒碰到,《西遊記》裏幾乎所有的場景他們都碰到過了。
女的對男的說這裏好美,我真想住在這裏一輩子不走了。
那就不走了。
真的嗎?
真的。
可這裏畢竟不是我們的家呀!
我身本無鄉,心安之處是吾鄉。
然後他們真的像《瓦爾登湖》裏的梭羅一樣,拿著把斧子在這裏蓋起一間小木屋,在小木屋裏過起了離群索居的日子,剛開始的時候他們隻有兩個人住,後來偶爾有在滇藏線上穿行的驢友過來打尖歇腳,夫妻倆幹脆將小木屋改成了客棧取名為“清風客棧”。
為了更好的融入當地社會,他們給自己名取了個當地藏族人的名字,男的叫多傑,女的叫梅朵。
多傑跟梅朵在轉山的時候撿回一隻受傷的小藏獒,他們將它抱回家,小心的撫養終於活過來了,還給它取了個很有詩意的名字叫:“遠方”。多了這個遠方之後兩口之家變成了一家三口,這個家變得也越來越像個家了。
滇藏線從麗江往北算起物價一路飆升,清風客棧本可以收取幾十元的住宿費用,這裏分文不取,但是在客棧的門口設了一個捐募箱子,驢友愛捐多少就捐多少,捐募來的款項一般散發給當地的孩子,當地的藏民家的孩子上學都是免費的,主要是給當地的孩子購置讀書和衣物的。
走滇藏路上的背包客一般都是囊腫羞澀,卻腰纏大把時間的年輕人,若是驢友不急著趕路要求多傑做導遊的話,多傑幾乎是來著不拒,統統答應。多傑會帶著驢友一起去爬各處的雪山峽穀,由於遊客的飆升,門票也是水漲船高,在多傑的帶領下不但能逃過高昂的門票,還能欣賞到最美麗的風景,以及在最佳的位置觀看神山卡瓦格博的日出、日落。那些遠道而來的驢友們不不止喜歡這裏的聖山、聖水,他們還喜歡這裏晚上的星星,他們說這裏的星星一顆一顆亮晶晶,跟水洗過的一樣。他們還說多傑你真有福氣,屋裏嬌妻貌美如花,屋外風景秀麗如畫。多傑隻是默默的笑而不語。
又是一年的轉山季節,篤信佛教的多傑聽說轉山能給他們肚子裏的孩子帶來好運,於是也跟著當地藏民一起去轉山,上一次他是跟梅朵、遠方一家三口一起去的,現在因為梅朵懷有身孕,臨走時,多傑對梅朵半開玩笑的囑咐了一句:此一去,山高路險,美女多,若要是我回不來。你就隨便找個人家嫁了吧!
梅朵嗔怒著說:早點回來,我和孩子在家等你!這一次遠方沒有隨行,它要在家裏照顧它的女主人梅朵。不能一同前往。
現在,男人的心靈歸處是女人,女人的歸處是上帝。自夫婦倆隱居以來,就信仰了當地的天主教,每周末都會去當地的茨中教堂教去做彌撒。
清風客棧的梅朵像往常一樣茨中教堂接受神父的洗禮以後去了,在回家的露上長滿了蕨菜,梅朵就在掐起了蕨菜,由於有孕在身,梅朵也彎不下腰子,隻好側著身體去掐,一根、兩根、三根……晴朗的天空突然刮起了大雪,完全沒有注意到後麵有個人在跟著她,梅朵加快了腳步,離清風客棧越來越近了,幾乎能看到清風客棧的字了,雪天路滑,梅朵踩滑了,跌了一跤,梅朵站起來沒有再往前走,而是站在家門口靜靜的看著遠方,男人轉山已經十來天了,由於山上,大多沒有信號,沒辦法聯係,如果順利的話大概也就在這麼一兩天該回來了。此情此景用一首詩來形容再恰當不過了。
日暮蒼山遠,天寒白屋貧,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
此時有兩個凶猛的動物正一前一後的在向這個女人靠近,前麵是在家等候多時的遠方,後麵是一直從教堂尾隨而來的戴鴨舌帽的男子……
以前跟梅朵一起來轉山的時候,由於道路還不太熟悉所以跟著當地的朝聖者一起走,現在沒有了愛人的牽絆,沒有了道路的束縛多傑終於可以像一匹脫韁野馬一樣亂奔了,這是多傑這三年來第一次跟梅朵分開這麼久,思念之心可想而知,為了早點回家,多傑多在半山腰壓著雪線行走,這樣路程可以節省三分之一。這種玩命的走法當地少數民族都不多見,本來一天走個五六十公裏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多傑將速度控製在每天五十公裏以下,因為這畢竟是一次長途之旅,即便是這樣多傑在晚上的時候還是得在帳篷裏麵拿針挑腳上的水泡,第二天早上起來腳上的水泡剛剛愈合,就得繼續趕路。
最美的風景在路上,在轉山路上無論是喇嘛廟、尼瑪堆、石頭經文、風馬旗這些人文的景色還是雪山、冰川、草原、峽穀等自然風光都是首屈一指的,可謂是抬頭九寨溝,低頭張家界,俯仰皆風景。多傑前兩次來轉山的時候忙著照顧梅朵沒顧得上看,現在看來這裏的風景居然這麼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