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番景象,宋然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她不經意地轉過頭,卻看到淨源庵的門口站著一個熟悉的人影,她緩緩地向許承岩走去,早已經淚水潸然。
“我全都聽到了。”林慧雲張開雙臂抱住丈夫,“你心裏的這些苦,為什麼從來不告訴我。”
許承岩癱倒在妻子的懷裏,他的生氣仿佛已經被全部抽走,閉上眼睛,如癡如醉。
28
宋然推開燒烤店的門,發現連峰、項琳和楊大慶已經坐在最角落的那張桌子上。
“抱歉抱歉,來晚了。”宋然笑著在楊大慶旁邊的空位上坐下。
“笑容滿麵的,有什麼好消息嗎?”項琳問她。
“嗯,柯仁雄的前妻沈瑜願意回國指證柯仁雄曾經從事過兒童器官的盜竊和販賣,原來柯仁雄和沈瑜的關係一直不好。有一次柯仁雄喝完酒與沈瑜發生爭吵,他威脅沈瑜說,要把她殺死後焚屍滅跡,就像以前普陀山的那些小孩一樣,因此說漏了嘴。為了年幼的女兒,沈瑜沒有選擇揭發他,但她不能忍受再和這樣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於是兩個人協議離婚。”
項琳點點頭:“我也有一個好消息,原來寄存在望海寺的那些骨灰已經在別的寺廟裏找到了,經過DNA檢測,證實了不屬於焚化者的骨殖,這也替柯仁雄盜取孤兒的器官並毀屍滅跡提供了佐證。”
楊大慶問:“那麼這些證據,會對許承岩他們的審判有影響嗎?”
宋然回答:“這件案子被媒體曝光後,幾乎所有輿論都站到了許承岩他們那一邊,認為柯仁雄罪有應得。幾個知名的推理論壇甚至組織了幾萬人的簽字,聲援許承岩,請求法院從輕定罪。雖然這不一定會影響法官的判罰,但至少等許承岩他們離開監獄後,社會會很寬容地對待他們。”
連峰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宋然當然知道他心裏牽掛的那個人是誰,笑著說:“其實我已經陪林師姐去監獄裏看過許承岩,她比你想象中要堅強得多,自始至終沒有流一滴眼淚,反複說會等到許承岩出獄的那一天。”
連峰眉頭舒展:“那就好了。”
“好啦,案子圓滿結束,別的不說了,放開心情慶功吧。”楊大慶迫不及待地舉起了酒杯。
宋然和大家碰了杯,正要喝下,忽然想起一件事,奇怪道:“韓格呢,你們不是說把他也請來了嗎?”
“別提了。”項琳苦笑了一聲,“他一坐下,什麼也沒說,猛灌了兩瓶酒,臉一下子就紅得和猴屁股一樣,衝進廁所去了。”
宋然皺了皺眉頭,起身走向廁所,她認識的韓格,是從來不喝酒的。
她很快在廁所外麵的那排長凳上找到了武俠小說家,他半坐半躺地倚在凳子上,臉色蒼白,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
“明明不會喝酒,幹嗎要逞強?”宋然走上前去,在他身邊坐下來。
韓格臉緊緊繃著,過了很久才開口:“這些天我一直在想許承岩說的話,沒錯,如果在武俠世界,他們做的事不一定是犯罪。如果我是許承岩,也許也會和他一樣,選擇去殺了柯仁雄。我揭露他的計劃,會不會是……是個錯誤的決定。”
“也許,有時候罰惡就等於揚善。”宋然開導他說,“但是,做任何事都必須合乎準則和秩序,否則這個世界就亂套了。你的選擇是對的,不必為此感到自責。”
宋然的一席話,明顯讓韓格輕鬆了一些。他開口問:“那個推理小說家,現在怎麼樣了?”
宋然回答:“我剛見過許承岩,他笑著告訴他妻子說,會在監獄裏堅持創作,甚至還開玩笑,說現在這種完全安靜不受幹擾的環境一直是他夢寐以求的創作環境。”
“是這樣嗎?我還以為再也看不到他精彩的作品了。”韓格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下次你去監獄的時候替我帶句話,他的新小說,我會第一個買來看的。”
宋然笑了笑:“對了,許承岩也提到了你。他說,將來如果有機會,可以和你用小說來較量一番,由他寫小說的上半部分,設立謎題,然後由你寫下半部分,解開謎題,看你有沒有膽量接受他的挑戰。”
“當然有膽量!”韓格的精神振奮起來,“你去告訴他,我隨時奉陪!”
宋然點點頭,拽起了他:“走吧,大夥兒都在等著你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