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怕這天,怕這地,怕這天道。萬一有一天,這天這地這道阻你怎麼辦?”
陳不厭沉默片刻,聲音響徹這無名島嶼,震的竹葉漱漱作響。
“我陳不厭不知道什麼大道理,隻知道別人對我好,我就拿命去報。我本是落陽城一個饑一頓飽一頓的小乞丐,三九寒冬恐怕凍死,如果不是寒霜妹妹長得可愛,討到吃食衣服保我度過那百年難遇的寒冬,我就不會站在這裏,而是早早倒在落陽城郊外那破廟裏。我的這條命就是寒霜妹妹救下的,我一定要帶她回來,這天地如果阻我,我便毀了這天地,這大道如果阻我,我便讓這世間從此無道!”
少年不過年方十八,身子消瘦,吐出來的話語卻鏗鏘有力,聲動九天。
莫達眼中露出一抹感傷。
湖底密室之內那被囚男子咧嘴大笑,甚是欣慰。
陳不厭不知道,他們兩人等這段話太久了,久到忘記自己存在了多久。
“莫達師兄。”
“嗯?”
“我從來沒和你說過寒霜妹妹的事情,你怎麼會知道。”
“我們有緣,有緣自然就會知道。”
陳不厭心中疑惑,沉默不語。
三年來,莫達精心指導陳不厭修煉,不求回報。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何況授業之恩?陳不厭早就把他看作老師,他相信莫達不會害自己,那麼莫達是如何知道孤寒霜的,莫達不說,陳不厭也就不再過問。
竹林深處是一座簡陋的竹屋,這是陳不厭三年來居住之地。
莫達道。
“收拾好東西,就離開吧。”
陳不厭孜然一身,沒有什麼東西好收拾,隻有宗門每月發下用來煉氣的一瓶魔元丹,每月都會由莫達代為領取,送到島上。
陳不厭還在鍛體,自然不需要魔元丹,三年下來,倒也積累了幾十瓶,堆在一起撐起了一個包袱,背在後麵。
“莫達師兄你不離開嗎?”
莫達搖頭。
“這島嶼勝在平靜,我還想待上幾日。”
陳不厭朝著莫達深深鞠了一躬,來到岸邊,站在竹竿之上撐竿離開。
竹林裏莫達悠悠道。
“無量真魔,這一去便是龍入大海,虎放山林,從此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緣分已盡,再無見麵之機。”
陳不厭撐竿走遠,卻沒有聽到這番話。
……
水魔宗每隔五年就會收一次弟子,如今距離上次收徒正好滿打滿算五年整,水魔宗大開山門收徒。
水魔宗不似其他宗門收徒嚴謹,隻要你願意拜入水魔宗,你就可以成為水魔宗的外宗弟子,但是進來後是死是活,隻能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聽天由命了。
不知有多少凡人懷揣著成為無所不能的神仙夢想拜入水魔宗,又不知有多少為非作歹的外宗弟子摩拳擦掌,苦苦等待著這天,好來個豐收。
寧書生名副其實,在俗世是一個家徒四壁的書生,父母早亡,無妻無子無女,守著一畝三分地苟且存活。
寧書生也是朵奇葩,常人讀書都是為了高中狀元考取功名坐上大官,讀的是四書五經,他卻偏偏不愛四書五經,對山精海怪這類書十分癡迷。聽說水魔宗半個月後就要大開山門收徒,立刻變買了家產,馬不停歇穿山越嶺地趕來,說來也是走運,他這一路上有大半日子在野外跋涉,卻沒有碰到一隻妖獸,就這麼安安全全地拜入水魔宗,成了一名水魔宗的新外宗弟子。
書生都從書裏看世界,隻知道仙人行俠仗義,禦劍飛行,碰到山精野怪化為的美女,又是一番纏綿悱惻,那裏知道真正修煉界的殘酷。
剛到日月島就被幾個人堵住了,叫囂著交出宗門剛剛發下的洗髓丹,不然就要橫屍天地湖。
寧書生剛要服軟交出洗髓丹,山不轉水轉,來日報仇,忽然看見湖麵上有一人站在一根竹竿上飄飄而來,一身衣袍隨風舞動,十足的仙人做派。
寧書生心裏賭定這是個修煉有成的半仙,不管別人會不會理會自己,死馬當活馬醫,大聲喊到。
“師兄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