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分四國,東嶽、南極、西漢、北海,中間是一望無垠的沙漠。十年前四國兵戈,南極卞城出神女。十年後,四國一統,南極為尊!神女稱帝!
南極,帝宮。
燭淚鎖影,嫋嫋龍涎。龍床奢麗,陣陣銷魂之聲從簾帳傳出,羞煞一簾春光。
喘息,纏綿,交織,相融,痛苦,極樂。
直至子時,糾纏漸息,帝宮燭影晃天明。
翌日,朝堂之上,女帝下旨冊封千貴人為皇君,命巫師選定良辰吉日,舉行封君大典。帝命一出,驚煞朝堂文武,卻無一人敢諍言進諫,皆唯諾是從。
千貴人,江南千老侯爵庶子,幼時失聰,十八歲時一場意外斷了男兒根,再無傳承香火之能,後被送往卞城靜養,實則遺棄。然,千貴人命貴,在卞城得到還是奴隸的女帝青睞。女帝帶領奴隸反抗權貴推翻前朝腐治,進軍鄰國擴充版圖,十年征戰以來,從未拋棄過千貴人,與之攜手生死,情深意重!
這份聖寵在民間成為佳話。隻是不在朝堂,不見女帝之狠,民間曾妄議過女帝與千貴人如何行周公之禮。後被女帝知曉,下令抓了數十名百姓,吊至城門暴鞭數日,以儆效尤!
傳聞,女帝夜夜召幸千貴人,笙歌至黎明。後不顧朝綱,接千貴人移居帝宮,賜鳳印,協權朝事!
數月前,為博千貴人一笑,女帝怒殺折辱了千貴人難舉陽剛的雲美人、肖貴人。肖貴人之父乃忠臣左相,德高望重,性情耿直。因此事,左相闖宮諍諫,斥責女帝男色誤國。女帝大怒,下令杖責左相至殘,後念其忠良護國,貶了他做個清閑的文官。
自此,朝中再無人敢耿言直諫。
封君大典之事,有條不紊地籌辦著。
戌時,紅霞染了半邊天,荷塘池水映絕世,絲竹之聲訴寂寥。池邊,男子一襲紅衣,一把素琴,眸中無明月,神色尤淺淡。
一名男侍裝扮的少年避開宮中巡邏隊,鬼祟匆匆,本是火急之事,然,聞得琴聲,識得如畫,竟頓住腳步,不忍打擾。
尾音畢,紅衣男子雙手按琴,手指蔥白如玉,聲音清冷如水,“東西可帶來了。”
少年微驚,不敢疑問男子雙目失明如何知曉他來,隻是下意識護緊了衣袖,謹慎掃了左右,快步走上前,半跪在男子腳前,姿態謙卑恭敬。“公子,東西帶來了。是小的從巫師府上偷來的,毒性不是最猛烈的,但絕對是公子所要求最沒有痛苦的!”
少年掏出一個小瓷瓶,上麵篆刻著斷腸二字,剛要雙手奉上,男子忽虛扶他起身,暗袖之下,瓷瓶已轉手。少年微怔,轉瞬明悟。隻怕,暗處,有女帝的人。
“謝過。”握緊瓷瓶,男子語氣淡淡,一句道謝折煞了少年。
“公子,您是小的的救命恩人,對小的有再造之恩!小的願意為您做任何事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請公子不必言謝!”
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男子忽勾唇,似笑,刹那清華驚豔天邊紅霞。
這幾個字,她曾經說過。
“做完第二件事,你欠我之恩,便全部還清。”紅衣男子微微仰頭,似看泣血天際,叫怔愣了一瞬的少年回神。
“請公子吩咐!”
男子靜靜仰望著天空,似穿過眼前黑暗看到昔年之景。他聲線清涼,語氣淡淡,“準備火油,今夜子時,火燒帝宮。”
少年驚!
*
夜色如墨,細月難圓,蒼茫遮星。
禦書房。
淩銳女子皇袍龍冠,麵容冷凝,眸色深沉,怒視著手中奏折。上麵參奏前朝遺子最近與朝堂幾位官員來往甚密,恐有複國之心!
適才,暗衛來報,前朝遺子於戌時密會……千貴人!
兩年前,她登基皇位,欲斬殺前朝所有皇室中人。因他一句自憐自嘲的話,心生憐惜,留了一名少年性命,那少年……正是前朝遺子!
而今日……
女帝眸沉如淵,突然拂袖,怒拋奏折,一旁恭敬伺候著的公公嚇得連忙跪下,諾諾顫抖。
“擺駕!帝宮!”
浩蕩帝輦臨至帝宮,從宮門遠遠可瞧見池塘邊那一抹輕淡的紅色身影。宮燈浮池水,冷清消廖,紅衣淺淡,似愁苦了萬千思緒。頃刻間,她滿腔憤怒和幽悶蕩然無存,隻餘心憐。
輦落,摘下龍冠,放至帝輦,她徒步走入帝宮。走近,脫下龍袍披在他身上,握手冰涼,她凝眉嗔怪,“身子單薄,莫要著涼。”
“以後不會了。”男子弱弱而笑,順勢靠在她身上,姿勢依偎。抬頭望著天空的方向,空洞的眼睛裏映出一穹墨色,“真兒,今晚有月亮嗎。”擁住他,她瞥一眼細密如縫的月牙,輕笑,“嗯,圓如盤,亮如晝。月下的你……美而動人。”
她凝視男子容顏,深情愛憐。捏起男子光潔下顎,吻上薄唇,柔意如水,初始溫柔若秒霸道。指尖順著他的發,滑落脖頸,移至腰身,掌心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