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語文老師過來問我又怎麼了,或許他覺得我在語文上是個可以培養的人吧,有希望,所以關心我一下,而別的任課老師是在我身上看不到這種希望的,所以不屑於哪怕隻是施舍一點關心。我簡單的講了一遍我又站在辦公室裏的原因,然後他給我講了一個道理:取了兩截粉筆,放在桌子上,當做兩點,從這一點到另一點,要走最近的直線才是正確的,而我現在是走出了一條弧形,偏離的很遠,要及時糾正自己的方向。然後他也離開了,我在辦公室站了一天。思考了很多遍他的話,確實是關於我現狀的很有道理的客觀事實,隻是我已經在走成弧形了,迷茫的都不知道另一點在哪個方向了,除非回到起點,否則我估計我永遠也找不到那一點在哪兒了,所以即便他說的有道理,說的是對的,我也知道,我也懂得起,又能怎麼樣?道理在人的困難麵前,或者在迷惘的人麵前起到的實際作用是什麼?至少我當時懂了,還是不知道怎麼做,如果他是真心教育我,我想他在道理的末尾該接這樣一句“偏離的很遠,要及時糾正,如何糾正,自己悟”,這樣至少他的道理是正確的,教育是完整的,而不知道怎麼做是因為我沒有悟出來,我笨而已。然後晚上放學的時候班主任過來問我考慮的怎麼樣了,我是真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釋掃地的事,也懶得去編一個漂亮的謊言來騙他放我,我隻是低聲的說了句我錯了,站一天其實真的挺累,腳底板都疼,估計我的疲憊和腳疼已經讓我顯得可憐了,動了他的同情心,便沒多說,放我去休息。我一步一步艱難的挪著大腿往宿舍走,躺到床上就睡著了,夢中看到小乜走在我前麵,想追上去問聲好,可腳底板疼的怎麼也沒追上。然後想起那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如今我是看出來我有多少可恨之處,是多麼的可恨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宿舍裏的人都走光了,學校高音喇叭裏的廣播體操已經喊到了第五節,待我衝到操場,正巧碰上體育老師,然後被攔下,然後做了五十俯臥撐,趕緊起身往班級隊伍衝,還沒衝到我的位置就聽到班主任的聲音了,花了零點幾秒確認一下,沒錯,就是叫的我,心頭瞬間一緊,知道又慘了。然後理所當然的沒上早自習,圍著操場做了一早上的晨跑運動,如果當年我的夢想是馬拉鬆冠軍,那個早晨我該是多麼高興,可是我當年沒有夢想,真沒有,我連成為一個富翁這樣的普遍的夢想我都從來沒有誕生過,如果不是為了心愛的女子過上她想要的生活,估計我的追求永遠隻會停步在每天有飯吃就足夠了,所以人永遠不能為了自己的僅僅活著而活著,而生活的不簡單就不簡單於此。然後一早上跑完又累又餓,還好沒有暈過去,看來晨練的最大好處就是可以完完全全的消化了所有腹部食物,不滯留,不浪費。我都不知道我哪兒來的那麼堅強的毅力,穩穩地走到食堂吃了飯。然後慢慢地往教室走,路過教室外的走廊,還是那些熟悉的身影,還幹那些我看都懶得看的打情罵俏的事,聊那些我聽也不想聽都反複了不知多少次的話題,永遠玩不出新花樣。我也在走廊裏站著,沒情打沒俏罵沒話說,隻好唱幾句歌,發泄一下心中的悲憤,情呐愛的吼起走,看看小乜聽的見不,聽見了能明白不,結果真就被他聽見了,在信裏說了句“你們那鬼哭狼嚎的還可以”,天,這是多麼大的鼓勵啊,簡直就是強效強心針,我瞬間就把這兩天的所有不愉快忘的幹幹淨淨了,精神倍兒棒的麵對接下來的生活,高高興興的給她回信,信寫一半的時候,後勤部的人來教室了,說我們的宿舍沒打掃到位,哪哪要來啥啥人物,叫馬上派人再去打掃徹底,然後派的人物中有我,我都沒猶豫,起身就去了,隻要有合適的理由不在教室上課,不管他什麼事,我通通帶著愉快興高采烈的去。到了宿舍,那管理員過來交代了,主要是把牆上的泥印弄幹淨,所有物品擺放整齊,然後我們開始,然後不知道弄了好久,也差不多了,我突然想起小乜的信隻寫好一半,然後喊一起的那倆趕緊回教室了,不料其中的一個說這機會多難得啊,幹脆在這在玩一會兒,另一個一秒內就同意了,我心想這是多麼會安排人員,剛好就安排三個不想上課的來幹這破事,我是從小沒有堅定意誌的人,喊玩一會兒,我如果不同意,那才奇怪。然後關上宿舍門,找了副撲克牌,打了幾圈的幾圈,我是真想回教室把信寫完,就又叫他倆回教室了,然後走到宿舍的大門處,居然上了鎖了,他倆一見鎖就轉身跑回宿舍了,邊跑還邊笑,我的腦海中瞬間閃過沒寫完的信,瞬間閃過了班主任的影子,我笑了,無奈的。然後我也回了宿舍,然後痛快的玩了一上午撲克,做好心理準備下午麵見班主任。連續性發生麵見班主任的事,這上天也太照顧我了,我不領情都不行。
吃過午飯,我抓緊時間回到教室把信趕寫完送出去,然後靜靜等班主任傳喚,我都不敢想這次進了辦公室又得幾天才出的來,信給了,我至少可以在裏麵安心的呆著。在下午快上課的時候被宣的,審問過程還是那般,班主任問原因,我們答,然後結果是:他說反正今天上午四節課你三個不在,按曠課四節處理。當時對於曠課的確是有明確規定,一節的檢討;兩節的停課檢討一天,三節由家長帶回家教育一周。我們一下直接曠課四節,都超出了規定範圍,嗬嗬,不知道班主任當時是不是也意識到了他的規定的不完整一麵。然後我在那思考這曠課四節他會施個什麼新招,這時候語文老師走進來,看到我居然又站在辦公室,他搖了搖頭,就走了。看著他的背影,我心裏頓時感到一種不明緣由的苦澀,天知道,我自己也不想這樣,唉,沒人理解。班主任決定了,說我是慣犯,必須和我家長談談,其實我還算是懂事,要是讓母親早知道我這樣在學校裏上學,那種失望傷心比打我一頓難受的多了,我極力的乞求班主任隻要不喊家長別的什麼懲罰我都接受,翻倍的來,我都接受,可是不管用,他還是堅決的拿出報名冊撥打了我家的電話,真後悔我那麼老實的把家裏的電話留在了報名冊上。然後母親很快就趕到了學校,然後就是班主任和母親對話,從打架說到今天曠課的事,言語中盡可能多的添加他所掌握的貶義詞,滔滔不絕,說的特別熟練。我在想,要是他提筆給我寫本傳記,估計比我這文筆寫出來的有文學價值多了,而且他是以正方的口吻,起到的教育意義更偉大多了。等他說完,母親看了我一眼,我感到無比的慚愧和內心慌亂,內疚的不知所措,母親也沒有說我一句什麼,隻是跟班主任講了很多求情的話,希望班主任原諒我,放我回教室學習,並且希望他一如既往,不計前嫌的繼續關心我教育我。班主任沒有駁回母親的求情,這讓我覺得班主任實質本性的善良,嚴格管教也無非是希望我們學有所成,有個美麗人生。可是我這些無心的錯誤所受到的嚴重打擊讓我覺得如此苦難重重的艱苦上學真不如回家種田糊口,又看看母親,想想她一心希望我金榜題名成就輝煌,不惜一切的操心,祈禱,幾乎寄托了所有希望在我身上。父親揮汗如雨辛苦工作掙錢,含辛茹苦的支持我上學……我實在下不了決心離開學校,不得不繼續在這厭倦的校園裏忍受各種煩惱和無聊的煎熬,繼續耗費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