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篇
——給你一個重返二十歲的機會,抓住它還是放掉,你自己選擇。
腦子混混沌沌的,四周漆黑一片。正前方有一條裂縫,縫隙中透出的陽光,溫暖而明亮。
而隨著這道陽光撕扯開的更大空間,足以吞沒我整個身體。耳邊的嗡嗡聲,讓我無法忽略,我迫不得已地蹙起眉傾聽,順勢將身體蜷縮在角落。
“吳箏。”
耳畔傳來熟悉而溫柔的聲線,是鹿晗。這讓我不禁放鬆下來,腦中的緊繃著的那根弦似乎隨著這道聲音崩斷。隻是聽到這道聲音,我的視線便被淚水模糊。興許是時間過得太久了,我也說不出原因了。單手將淚抹去,更加用力地抱緊自己。或許真的是睡得太久了,導致於現在,他的音容笑貌,似乎隻要用力去想,腦袋就會隱隱作痛。腦袋疼,我便瞪大了眼睛去看,但除了一道刺眼卻觸摸不得的光外,我依然看不到任何東西。
“我找到世勳了,”鹿晗的聲音裏帶著淡淡的傷感與懷念,隨著一聲長歎,他坐在了床側,手輕輕壓著我的小腹,隔著被單,我感覺不到他手心的溫暖,隻能聽著他繼續道,“他讓我轉告你,他過得很好。他離家出走後又渾渾噩噩過了幾年,後來玩累了,在琴鎮安頓下來,和之前的狐朋狗友斷了聯係,還開了家奶茶店,偶爾和我敘敘舊,談談你,生活得也還滋潤。抱歉,違背了我們之間的約定,我對他說了謊。我不敢告訴他你和吳亦凡的事,怕他受不了。”
鹿晗抬起我的左手,他的拇指在我的手心摩挲著。這是以前我生氣的時候他常使的招術。換了以前,我便會在此時把手用力地抽回來,揪住他的衣領,再展開雙手抱住他。可現在我連抬抬小拇指都沒力氣了。
他沉默了一陣,冗長的時間裏,病房裏除了他略顯沉重的呼吸聲外,隻有心電監護儀微弱的聲響。似是躊躇了許久,他才將身子俯下來,他的呼吸打在我的脖頸處,他別扭地擁抱著我。
“吳箏,”他的聲音透著欣喜與悲哀,“忘了告訴你,就在剛才,那場十年之約已經結束了。”
十年之約?這名兒可真夠矯情的。
我用力地回想著。這段記憶封塵得太久太久,久到對於他們來說刻骨銘心的事情,在我這兒卻已經模糊不清了。那似乎是大學畢業的時候,在最後一次聚會上,樸燦烈提出來的。當時我們都喝多了,一個個都不顧禮節地叫嚷著。那時候的我們,還以為畢業之後會各奔東西,樸燦烈便索性約下了我們十年後的今天,好讓六個人再聚在一起。
真想去看看。
世勳笑起來時彎而明澈的眼睛,燦烈開心時露出的白亮白亮的牙齒,伯賢得意忘形時不由自主露出的四方嘴,甚至吳亦凡戳中笑點後藏不住的牙齦,都是我年輕時候,最珍貴的寶物。
可我現在卻動彈不得,說不定下一秒就會死掉。人生在世,最怕的就是身不由己。
“伯賢和燦烈經過那場風波之後沒幾年就退出了娛樂圈,他們之前倒是把那些女生都迷得神魂顛倒,現在卻都是黃金單身漢一個。都說三十而立,你昏迷了這麼久,他們也都三十多歲了,老大不小了還單著……吳亦凡死後,吳氏也徹底敗落了,”鹿晗直起身來,伸出手撩了撩我的劉海,輕笑道,“我爸如願以償收購了吳氏,我本想替伯父伯母找個合適的地方安頓下來,可他們拒絕了,我隻能偷偷派人去照顧他們,你也放心吧,你的父母也是我的父母,有我替你養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