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 通府四瘦(1 / 3)

“蜀鳥吳花殘照裏,忍見荒城頹壁,銅雀春清,金人秋淚,此恨憑誰雪?堂堂劍氣,鬥牛空認奇傑。那信江海餘生,南行萬裏,屬扁舟齊發······千古衝冠發。”

這詩乃為辛棄疾所著,詩中所寫的便是城池攻陷,一片殘垣頹壁之景,不複昔日繁盛。

正所謂世殊時移,此時山河宛然四海笙歌之景,哪裏知道後來百姓改朝換代之痛。此時正是:

“把江山好處付公來,金陵帝王州。想今年燕子,依然認得,王謝風流。隻用平時尊俎,彈壓萬貔貅,依舊釣天夢,玉殿東頭。”

在這南望城中,卻有一座那酒樓,麵湖而建,滿綻芙蓉。拔水尺高的芙蓉鋪天蓋地,極目不見盡頭,正是:“惟有綠荷紅菡萏,卷舒開合任天真。”故名曰“盒汣樓”。

酒樓外一行四個枯瘦如柴的瘦子,萎頓至極,分是三男一女,皆手執一把長劍,相繼進了那酒樓,臨窗而坐。

那臨桌坐著兩個僧人,身著袈裟,腳踝綁腿。一個身材發福,身形胖大。一個身材枯瘦,一臉憔容。

那胖僧人名曰普戒,一桌酒菜,吃得滿臉葷腥油光。普戒抓起一隻烤雞,滋滋有味吮吸著。那瘦僧人名曰普嗜,在一旁叫道:“師兄,不可,快放下那雞。你破了葷戒了。”

普戒不予理睬,抓起酒杯,大酌一口。普嗜又叫道:“師兄,不可,快放下那酒,你破了酒戒了。”

普戒瞧了一眼普嗜,笑道:“一切皆為虛幻。所有相皆是虛妄,一切皆有為法如夢幻泡影。”

普嗜臉霎時沉下來,道:“心物是一。你今日分明吃了肉,喝了酒,怎會是假,怎會是虛妄?我若有所隱瞞,不去向戒律堂稟明,那我也是破了妄戒,出家人怎可打誑語?”

普戒道:“不可說。”便抓起一塊雞肉,塞在普嗜口中。再遏住普嗜下顎,用力一推,那雞肉便入了普嗜喉嚨,普戒笑道:“師弟,你今日也破了戒了,感覺如何?”

普嗜嘔吐半晌,卻也不能嘔出那雞肉,頭一垂,便萎頓在那裏,道:“不怎樣。”

普戒笑道:“你再回味片刻,那雞肉是不是格外味美?”

普嗜聽得此言,果然是那肉味回香,令人不能忘懷,但自己身為出家人,卻不能思酒肉之葷,隻得道:“隻有入地獄了。”

普戒嘿嘿笑道:“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師弟你破了葷戒,日後定然成佛。”

普嗜道:“今日之事便罷了罷了,師兄快同我回寺中罷。”

普戒嘿嘿笑道:“好,甚好。”便將那殘餘之雞裹入囊中,將那殘餘之酒倒入酒囊中,醉醺醺地離開。

那四個持劍瘦子見得普戒普嗜離去,對那酒保道:“他二人喝的什麼酒?這般奇香?”

酒保笑道:“他青銅杯裝的是杜康酒,那黃銅杯裏裝的是桑落酒。”

那四個瘦子叫道:“這酒有何不同,為何不以碗裝之卻用青銅黃銅?”

酒保道:“飲之杜康,令人忘憂忘愁。正道是“何以解憂,惟有杜康”。飲之桑落,令人忘記舊故舊事。這世上的酒有用竹器、碗具、壇器裝酒,青銅黃銅,是因那酒與眾不同。“

酒保嘿嘿一笑,又道:“諸事皆講究一個緣法,隻有有緣,杜康桑落相贈,不取分文"

那四個瘦子聽得此言,極是高興,紛紛叫道:“是怎樣的緣法?”

那酒保笑笑,指了指窗外。婷婷芙蓉葉,微微聳動。

那四個瘦子道:“你是要我們摘得那湖心荷花嗎?好說,嘿嘿。”其中一人一撮山羊須,嘿嘿一笑,施展輕功,便一個箭步從窗外飛出,腳點船篷蓮篷借力,須臾便到了那湖中。

人影在那湖中起起落落,須臾間又飛回,手裏便多了一株荷花,嬌豔欲滴,還帶著露水涔涔而下。那人把荷花朝地上一丟,高聲道:“現在怎樣?湖心荷花已有,快去拿酒來,我四人早已饞了。”

此言一出,臨桌的十數江湖人士,卻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那四個瘦子怒道:“笑什麼?”

其中一個江湖人士道:“你腳下上腳褲上皆是湖水露水,又怎配喝這酒?”語罷,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那酒保笑道:“是,是,客官,你的衣服濕了。惟有片露不沾身之人,方可喝得杜康桑落二味酒。”

那山羊胡瘦子顯是極度惱怒,雙頰漲紅。瘦子中的女子,滿臉黑斑,道:“三哥,莫要惱怒,待我試試看。”語罷,施展輕功,窗戶借力,向那湖中而去,幾個起起落落,便又折返。

瘦子中一馬臉男子道:“四妹,你瞧你,還不如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