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楔子(1 / 2)

十月對農村來講是農忙時節。

長柳村王家桌子上放著不少肉食,而坐在上位的老爺子衣著華麗,和周遭樸素的環境顯得有些格格不入。這位頭發花白的老爺子,正是王家現在說話最有權威的人。

“這次是祖宗保佑,這小妮子沒出什麼事,地裏一忙你們家裏就全亂套了。三媳婦你當初說分家好,我也同意了,如今出了這檔子事,你要怎麼和我解釋?”王老爺子握著旱煙,眼裏一片清明,言語間透露出滿滿的不滿意。

“爹,這也怨不得我。”這個時候說話的是坐在王老爺子右側不遠處的婦人,她正是王家的三媳婦程英。她生的有些微胖,穿著的衣服打著幾個補丁,因為針線活有些粗糙,顯得本就不如何的衣服,更是破舊:“若不是妮子多管閑事,她哪裏會落水。這莊家和許家,哪一家是惹得的爹你這讓我去登門問罪,這不是為難兒媳婦麼?”

“為難你?妮子是李家的外孫女,你也知道李家老爺子是個正八品的縣丞。當年李家姑娘難產生下這麼一個妮子,如今若是夭折在你手上,你是要背負什麼名聲?你是覺得王家的名聲在長柳村不夠響亮麼?”老爺子說了幾句便有些咳嗽起來,作為三兒子的王元龍趕緊給他父親端上了一口水,讓他好好休息下,生怕自家媳婦氣這壞了老爺子。

屋子裏顯得有些安靜,隻有飯香圍繞著。

這個時候三兒子的王元龍看了看自己媳婦,又看了看自己老爹才慢悠悠的說話了,他的眼睛一直看著桌子上的飯菜沒有轉移過:“爹,這也怨不得我媳婦,這妮子是愛折騰了一些。也就是落個水,發了個燒,咱們農村人哪裏有那麼嬌氣?爹你別生氣,先吃飯,別餓壞了。”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是豬投胎麼?”老爺子怒目圓睜地看著自己這個不爭氣的三兒子,今日的事情若不好好地處理,這李家若是知道了,指不定要鬧成什麼樣子呢。

王元龍見老爺子這樣,一臉惶恐又不敢反駁,隻能低著頭不再看著桌麵上的飯菜,低聲道:“是餓了嘛。”

老爺子不語,當做沒聽見自己三兒子的抱怨聲,隻是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半響後才說道:“這事情,若是莊家和許家都不來道歉,那麼我就親自上門去要個理,不然還以為王家怕了他們了。”

程英不敢接老爺子的話,她知道老爺子一向是言出必行的人,隻是等了一會才試探地問:“爹,莊村正家好不容易才有了個兒子,許家那個更是不得了,許家當家的可是個從六品的大官呢。咱們是不是,就這樣……”

“就這樣算了?”王老爺子沒有反駁,也沒有接著說下去。他知道程英說的話都是真的,這年頭農民哪個不怕得罪官的,兩邊都得罪不起。李家老爺子也不過隻是個正八品的,哪裏能和李家那位從六品的比。隻是若不從那兩家要個說法,他們王家還怎麼在長柳村繼續立足。

王老爺子一直沉默著,程英繼續說道:“爹,這妮子這次也沒出事,我讓元龍去瞧過了,說是燒退了便啥事也沒了。其實這事也怪妮子,她本來就有些傻,被人欺負推到河裏也不知道早點爬上來,再說了莊家和許家那兩位,隻是想和她開個玩笑而已。”

王老爺子聽了這話才說:“哼,若不是謝哥兒發現的早,這妮子可就在河裏淹死了。你本就是續弦的,你說若妮子死了,傳出去,這事吃虧的是誰?我王家像是會虧待孫女的人麼,你怎麼就不看著一點,妮子今年也就五歲,你還讓她去河邊洗衣服。”

程英低著頭,臉色有些不好看,隻是捂住了肚子不吱聲。

王老爺子看程英半天不吭氣,一隻手還摸著微微隆起的肚子,眉頭就皺了起來:“怎麼了,肚子不舒服?”

程英一聽王老爺子這麼問,眼淚就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跟受了很大委屈似的:“爹說的對,我前一位死的早,若不是爹是個開明之人讓元龍娶了我,我這輩子帶著兩個孩子,也算是要遭罪了。可是爹,我進了王家的門,對妮子是沒有半點不公的,招財和金寶吃啥,我也給她吃啥。若不是我有了身子不方便,我又哪裏舍得讓妮子去洗衣裳,我這不是怕傷著王家的孫兒麼?”

這個時候坐在程英旁邊的王元龍趕緊拿著袖子給妻子擦眼淚,一邊安慰:“爹不是這個意思,孩子他娘,你就別哭了,對肚子裏的孩子不好。”

“行了行了,屁大的事情你哭什麼,旁人不知道情況的,還當是我王家虧待了你。你這不是也說了麼,妮子這次沒死在河裏,還能救。”王老爺子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然後繼續對王元龍說道:“你是個郎中,回去別舍不得那些藥材,該給妮子吃的藥就給妮子吃了,這次若是莊家和許家不來登門道歉,那也就算了,我自然有辦法讓他們來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