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暮朝消失的一個月裏,我看著阮寧茶飯不思地直到住院,她每次的大病一場,不外乎是因為蘇暮朝。
她躺在醫院病床上,臉色紙一樣的蒼白,死死地攥住被單,連呼吸都那樣悲愴,仰起臉,熱淚盈眶,卻是蒼涼地大笑。
“蘇暮朝,他真的一點都不把我放在心上嗎?無論是葉莘還是顧滿樂,他都那樣上心,想著念著,我阮寧算什麼?我比她們都要先認識他,憑什麼他從來不把我放在眼裏?他就不能分一點點心給我嗎?一點點就好啊,可為什麼他連一點點都不肯分給我?”
我看著反常歇斯底裏的她,僵在半空裏的手始終沒有落在她肩上。
我很想告訴她,我愛你,哪怕你不愛我,我願意用滿滿的愛去愛你。
可是我還是沒說。
愛情裏沒有先來後到,如果有的話,那阮寧她為什麼又不能分一點點給我呢?不能,人的心太狹窄,小到隻能容下一個人。
就像我,打從阮寧從人工湖救起我的第一眼起,哪怕那時候年紀小,可心裏明白,她就是唯一,是我再多的原則裏,唯一的例外。
陶奈打電話來,讓我去趟靜海公寓找她。
我不耐煩地說,我不會去,早就和你說得清清楚楚,我們繼續下去是沒可能的。
她在那頭笑,幾近癲狂地笑著說,沒可能我也要創造可能,我知道你愛的是阮寧,但我愛的是你,而且我會讓你明白世界上隻有我最愛你。
我隨即就掐斷電話,剛好又有人叫上我去桌球廳也就沒太在意,車子開上高速的時候,陶奈又發來一條短信。
— 六點整,來靜海公寓,我送你一個無與倫比的驚喜。
我突然刹住車,大腦好像一下反應出了什麼,迅速加大油門往回打轉。
往回開的高架上連環堵車,開到靜海公寓時早就六點半了,老遠停下車的時候,日暮後的夕陽映著漫天的大火。
我迅速下車,眼前彌漫的熊熊大火仿佛燃燒到了我的眼睛裏,但看到擔架上安全救出來的人裏有陶奈時,心這才安定下來,可轉頭就發現旁邊的擔架上躺著的是顧滿樂時,愣了下,又聽見她昏迷中的低喃,她喊,蘇暮朝,蘇暮朝。
我的目光又望向眼前這棟公寓上的熊熊大火,胸腔的不安如這場大火幾乎要把我整個人都要吞噬。
果然如我猜測的那般,消失一個月的蘇暮朝來找顧滿樂,他進去靜海公寓後,再也沒出來過。
那場大火後,蘇暮朝真的消失了。
消失在他愛的那個人身邊。
消失在愛他的每個人身邊。
消失在我們每個人的身邊。
又是兩年過去了,我們每個人都朝不同的方向愈走愈遠,我的身邊又換過了一撥人。
陶奈那場大火後的第二天就離開了A市,臨走前她給我打了個電話,她的聲音是平靜的哭腔,阿澤,本來走之前我還想見見你,可是我想了想還是算了,我是罪人,因為自己的自私害滿樂和蘇暮朝生離死別,可我也知道,我不能死,我在大火裏幸存,就該好好活下去。
她還說,我是該放手了,再這樣下去傷害的也隻是你,我在想,我走了,你會不會想我,哪怕是無意間想起我。
我說會的,會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