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滿樂一進來就看見陶奈慌張地抓著大把藥要往嘴裏塞,動作幅度大得掉了好幾粒藥,又飛快地將手上這瓶藥藏在身後,手抖了好幾下。
“你在吃藥嗎?感冒了還是什麼?”顧滿樂自然是注意到陶奈的表情有些不對勁,盡量放柔聲音問。
“沒什麼…”陶奈她搖了搖頭,頭轉過來時語氣鎮定得異常:“你今天那麼早回來,不是還要在工作室趕畫稿嗎?”
“畫稿這兩天不著急就提前回來了。”顧滿樂邊說著邊盯著陶奈的手,視線又挪到地上的幾粒白色藥片,心下一驚,隨即緊緊地盯著陶奈不做聲。
陶奈麵色平靜異常,瀑布的長發擋住了半邊臉,尖細的下巴比以往看起來更加消瘦,蒼白的臉配上嬌豔欲滴的唇,看得顧滿樂頭皮一陣發麻,這簡直就是從恐怖片裏自殺上吊死了的女人!
“陶奈你是不是在吃安眠藥?你要自殺嗎?!”顧滿樂直直地瞪著陶奈,心裏繞來繞去的話馬上脫口而出。
話一出,似乎真如她說中般,陶奈的表情頓時一變,稍縱即逝的異常迅速掩飾好,放在身後的手顫抖得更厲害,眼神死板地聚焦在地板上某一點,仿佛不看穿不罷休。
陶奈向來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素日來的喜怒哀樂全都擺在臉上,即使今天平靜像個沒事人一樣站在她麵前,她還是隱隱感覺到什麼不對勁了。
“你身後放的是什麼?那瓶藥能給我看看嗎?”顧滿樂向前一步,伸出手,卻看到陶奈更加防備地往旁邊的挪了好幾步,恍恍惚惚地搖搖頭,嘴裏斷斷續續地說著:“沒什麼…真的沒什麼。”
“陶奈,拿給我看!”
看見陶奈這個魂不守舍的模樣,她胸腔裏頭的不安擴散愈多,幾乎是冷硬出聲,大步向前走過去,卻被陶奈單手推往一旁,兩個人拉扯中,手上的那瓶藥直直地掉到地上。
顧滿樂在看清地上那瓶藥是安眠藥時,完完全全地呆住了。
“顧滿樂…”陶奈咬牙切齒地叫著她的名字,“你聽好,我從來不需要你的同情,誰要你多管閑事,你不就是想看我被愛情折磨得狼狽落魄的樣子嗎?然後好讓你這個可憐蟲來憐憫我嗎?我告訴你,我不需要!不需要!”
陶奈像個暴怒的母獅子狠狠瞪著她,尖銳的聲音一出,卻好似像個病態的老人在有氣無力地張牙舞爪,一張嘴,唇齒間的用力摩擦,幾乎是要硬生生將自己的牙齒嚼碎。
顧滿樂低下頭,沉默不語,狹小的牆角裏簡直讓人喘不過氣來,過了那麼片刻,她抬頭認真望著陶奈說:“我沒有同情你。”
陶奈歇嗤地一下笑出聲,笑得極其誇張,流動的空氣裏隻擴散著陶奈的笑聲。
笑聲又突然停止,陶奈的眼睛盯著散落一地的安眠藥,手慢慢地摸上自己的臉,說:“顧滿樂我們彼此討厭你也不用裝好人了,哪怕這些天來的和平共處也是假的,我知道你在同情我,在背後狠狠嘲笑我天天躲在房間裏醉生夢死阿澤也從來不會來看我一眼,你一定在想我現在這個樣子,難怪阿澤不會愛我…”
“沒有,我沒有這樣想!”
顧滿樂激烈地反駁,可陶奈明顯是不相信地勾起嘴角露出高深莫測的笑。
“我告訴你…”陶奈大而空洞無物的眼睛突然有了不一樣的神采,笑中含淚:“今天就算不吃安眠藥我也要死在這場大火裏,也給阿澤發過定時短信了,他現在應該在過來的路上了,可是來不及了呢…”聲音稍頓了下,“我以前對阿澤說我可以為他去死,他不信,那我今天就要他看看…”
“陶奈你瘋了嗎?!”
顧滿樂心裏咯噔一下,隨即感覺到空氣中的溫度明顯上升不少,似乎意識到什麼了,可惜晚了一步。
大火…
顧滿樂飛快地地跑出房間,此時客廳早已是濃煙四起,還有失火的廚房那頭迅速蔓延過來的火勢,她捂住鼻子走進廚房時才發現是煤氣泄漏,剛沒走兩步,她便覺得腦袋有些眩暈,呼吸漸漸不順暢起來,一下子跌在地上撞倒一旁的廚具。
濃煙迷住了眼睛,蔓延的火光不斷晃在她眼睛裏,廚房內的溫度上升得異常灼熱,她開始恍恍惚惚覺得這一切都是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