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暮朝的那邊始終未傳來什麼聲音,顧滿樂僵硬地扯動嘴角旋即落下來的是滾燙的眼淚,她突然噤了聲不說話,靜靜地聽著那頭平靜的呼吸,耳旁猛地一下掛斷電話的聲音如同暴雷般驚醒了她。
也是在這日後,因為阮寧的這件事,顧滿樂和蘇暮朝的相處的方式愈演愈烈地奇怪,似乎可以用冷戰這兩個字來形容,至少是兩個人像是老死不相往來的不發一言。
顧滿樂原本周二要和蘇暮朝一起去和一個投資商洽談,結果剛巧不巧那天她因為點小事而誤點,在趕去約定好的酒店路上卻接到蘇暮朝的秘書打來的電話說她不用去了,事後,在公司裏蘇暮朝也對這件事沒有任何的追究,平日裏在公司裏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時候兩個人也都是視而不見。
顧滿樂悶悶不樂地把整件事告訴葉家晴的時候,葉家晴見怪不怪地剖析道:“阮寧車禍住院這件事本來就不算蘇暮朝的錯,是阮寧一廂情願的喜歡,不管是犯傻受傷什麼的都是自找的…”頓了頓又道:“不是有句話話說得好嗎?愛上一個人等同給了他傷害自己的權利。”
葉家晴的一席話讓顧滿樂啞口無言,她怎麼看不出這分明的意有所指。葉家晴一向不相信愛情更不相信男人,就連上次許子繁在金融係的畢業晚會上當眾告白也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顧滿樂那時不禁替許子繁打抱不平:“你為什麼不同意啊?人家一看上去就是絕對癡情專一的三好男人。”
葉家晴當時在筆記本上做一些數據整理,眼都沒抬下,說:“愛情需要物質來支撐,許子繁他雖然整天和那些有錢的公子哥膩歪在一塊,可那又怎樣,一樣的沒有家世。”
“可你隻是要談戀愛,又不是要結婚哪來這麼多的考慮因素?”
“在A市沒有權勢家世人脈很多事都難於登天,你怎麼知道你所謂的男朋友會不會嫌貧愛富地拋棄你,再者就算他不嫌棄我也嫌棄!”
葉家晴突然間微微抬頭,目光有幾分迷離,情緒居然有些無法自持的失控。
顧滿樂訝異葉家晴有些成熟老成的口吻,在這個尚且浮華的城市和年紀裏,她發現年歲越大,對萬事的認知便會變得世俗而深刻,最後隻能在強大的命運前低頭屈服。
她錯愕之餘耳邊又湧動著葉家晴慢慢尖銳的聲音,頓時耳朵裏塞滿了她最不想聽的話。
“滿樂,其實你也有必要明白這些事,愛情也需要門當戶對,當初蘇暮朝和阮寧的訂婚除了兩人是世交外就是門當戶對,那麼你…”
“家晴——”顧滿樂迅速地打斷葉家晴說的話,“我頭暈就先回房間休息了。”說罷兀自起身走開,小臉發白得厲害,腳步也虛軟得厲害,卻快步走向房間。
如今想來,似乎無論何時何地她都是個明明一清二楚卻不敢正視事實的膽小鬼,但有些事一旦入耳,便再難拋之腦後,到頭來也是掩耳盜鈴的自欺欺人罷了。
顧滿樂在盛博頂多算個實習生,大小職務中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小助理,平常的工作事務因為入行不深基本又少之又少,本來今天也是打算早早下班了事,但卓語因為忙於要趕出公司推出一款珠寶設計方案,一些數據彙總沒時間做隻好找顧滿樂幫忙。
顧滿樂和卓語一直忙到了晚上九點多,辛苦趕出方案後的卓語抱住顧滿樂一頓猛親:“啵啵…我們主管下了命令要是我這方案趕不出明天就得滾蛋,滿樂你真是我的恩人啊…”
“得了,少惡心我了。”顧滿樂抖了抖,隻差沒起一身雞皮疙瘩了。
顧滿樂和卓語準備走出公司大廈時,已經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轉眼間雨勢漸大,可偏偏兩人都沒帶傘,隻好站在公司大門口。平日裏顧滿樂總會帶上一把傘,好巧不巧今天倒是估摸錯天氣了。
卓語向顧滿樂抱怨一通後,又用哀怨惆悵的小眼神看著對麵驅使的車子,突然間看到輛黑色的雷克薩斯停下,急忙揮手大喊:“蘇BOSS!”
車窗緩緩搖下,顧滿樂的眼皮冷不丁地跳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