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此刻緩了過來,嘴裏喃喃念叨:“作孽啊,作孽啊。”
剛剛起身的二夫人則一臉憤慨:“這村長的人是想害我們吧,這樣的房子哪能住人?”轉頭看著紅伶,問道:“米家小姐真想幫我們?她這不是害我們嘛!不行,我要搬走!”
紅伶無奈道:“二娘,米家小姐是不是想要救我們你不知道嗎?你當時不是在哪裏嗎,那會兒要不是他們,我們那能活的到現在。您想走的話就請便吧,這會兒外麵還在通緝我們呢,你的頭像貼的滿街都是,對了!還有你按了手印的認罪書。”
荷花聽到“認罪書”雖然不忿,但畢竟手印是自己的,當下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躺在屋裏的蘇老爺聽到院子裏的嘈雜之聲搖了鈴,由大夫人扶著出門來到院子裏。這半年來,二夫人荷花的皮外傷已經完全恢複了,倒是蘇老爺的心病不僅沒有恢複,竟然有愈加嚴重的趨勢,本來還可以走動,最近連走動都費勁起來。他走到院子裏,聽了大夫人說的前因後果,看著這院子裏冬日毫無溫度的陽光灑在院子裏,槐樹下斑駁的光斑裏顯出墓碑的一角。他歎了一口氣,氣息不足的說道:“不要鬧了,唉,現在我們除了這種地方還能到哪裏落腳呢。別說有塊墓,就是真的鬧鬼,也隻能住下去啊。你們也都別置氣了,還是我,沒用啊。”說著梗咽起來。大夫人幫他擦著眼淚,又扶著他回屋裏去了。荷花看著老爺消失的方向呆了一下,也往蘇老爺的房間走過去。
紅伶見他們離開,轉頭發現大豆正看著他,眼神好像是能看透她的一切,問道:“怎麼回事?”
紅伶歎口氣,回答道:“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說著把今早發現是兔子挖的事情告訴了大豆,葉問出了自己的疑問:“這件事情是挺不吉利的,可是我覺得……家裏人反應太過激了吧。”
大豆聽了之後,說道:“民間有這樣的傳說,槐樹地下埋墓碑是招鬼的,但是害的並不僅僅是住戶,因為這種地方一般沒有住戶。害的,是墓碑裏的人,這種法子讓死者不能安息,太缺德。”
紅伶心下也覺得可怕,人死尚且不夠,連死後也要讓人不得安息,這是多麼狠戾的心腸啊。
大豆卻接著說:“讓我好奇的是,那隻兔子為什麼會把它挖出來呢?”
紅伶也很疑惑:“是啊,難道墓裏埋的是胡蘿卜?”
大豆沒有理她的玩笑,接著說:“就像我也很好奇,兔子怎麼會把人從水裏拖出來一樣。”
紅伶聽到這話心裏一驚,抬頭看向大豆,卻發現大豆並不看他,而是背對著她望著其他方向。紅伶急忙解釋道:“那個,事情是這樣的,我……”
大豆卻將她的話打斷:“不用急,等你想告訴了告訴我實話就好。”
紅伶剛才就是打算把見到的事情告訴大豆知道,可是大豆似乎並不相信她會說出真相來。紅伶突然覺得有些傷心,眼前這人雖然救過她姓名,可之後她一向善待他、信任他,甚至無理由的想去親近他,原來在對方的眼裏,自己隻是一個騙子不成。相比之下,這個過去成謎的男人,到底誰更像騙子呢。
紅伶賭氣說道:“告訴你實話?那你什麼時候打算告訴我實話呢。你真的失憶了嗎?還是你在隱藏什麼?你告訴我的有多少真話,又怎麼好意思讓別人給你真話呢?”
大豆沒有想到紅伶會這樣說,驚訝的轉過身來麵對著紅伶,想開口說什麼卻最終還是沒有開口。二人靜靜對立了片刻,最後紅伶一轉身,走了。
起風了,風吹起大豆的衣角,他有一瞬間的迷茫,自己是誰?是真的忘記了還是真的想讓自己忘記呢?他後悔說出傷害紅伶的話,但是自己無法上前去解釋。紅伶說的沒錯,他沒有辦法說出自己的真相,又如何能強求對方去說出所有的真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