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蛇(1 / 3)

(一)

一覺醒來,天色已微微露白,山邊的一條條魚鱗狀的雲彩,也在藍黑色的夜空中,被染上了富有立體感的白。身後,C市市中心的住宅高樓,也映照著白與黑兩種顏色。

我一伸懶腰,活動了下睡了一夜而僵硬的身體,從包裏找到最後一桶方便麵,又從旅店老板那裏借了些熱水,洗漱一番,又泡了方便麵吃。我整理了下行李,再次確認了一遍金函。金函上麵寫著我此行的目的——去C市第一人民醫院找一位姓黑的門房老大爺。他有一份快遞要我們去送。跟旅店老板打聽好去醫院的公交,我就出了門。

我叫李蘋凡,人如其名,是個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人。沒房沒車沒存款,長相普通,嗓音一般,既沒有名叫李剛、王健林的父親,也沒有出眾的智商、才幹。我畢業於神州滿地都是的2本院校,至今也從未獲過什麼獎項(不算“再來一瓶”的話)。說起來,還真是普通到連寫個簡曆都會感到無比艱難。因此,在大學畢業後,為了不失去大城市戶口,最終我落腳於一家快遞公司,當起了一名快遞配送員。這份看似又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職業,卻讓我踏入了一條不平凡的平凡之路——給神仙、妖怪送快遞。

現在的世界,社會飛速發展,科學技術更是如火箭般一個勁的往前飆。這不僅改變了了人類社會,也給神仙們、妖怪們的生活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各式的飛行器,給神仙妖怪的出行帶來極大的安全隱患。化肥、轉基因,又讓一大批靠保佑農作物豐產的神仙妖怪們下崗失了業。狂風般的采礦、伐木、蓋樓盤,鋪天蓋地的汙水、霧霾、重金屬,更是破壞了多少風水寶地,讓多少神仙妖怪不得不拋棄自己住了幾千年的洞府。總之一句話,原先的日子是沒法過了。為此,不少神仙妖怪們也化作人形,混入浩浩蕩蕩進城務工的大軍,討份香火錢。不過,對於這些活了幾萬年都沒考過英語四六級的神仙妖怪,也往往隻能幹幹家政、發發傳單、守守門房。於此同時,神仙妖怪們相互之間的通信聯係方式也發生了巨變。滿天的電波讓那些曾經熱愛魂遊做客(也是一種電波)的神仙妖怪們,經常被幹擾成新聞訪談。而他們過去用來傳遞秘寶的靈獸們,也總是半路就被獵槍打下,擺到某野味餐廳的飯桌上。我們公司正是順應了失去靈獸又需要傳遞某些法寶、原料等等神秘物品的神仙妖怪們的需求,專招像我這種內心彷徨、易於喚來靈體的平凡人,為那些神仙妖怪們送快遞。所以,依我的工作經驗來看,這次要找的門房老黑,多半就是一進城打工的妖怪。

(二)

C市第一人民醫院,是該市最好的一家醫院。得益於C市近幾年的良好發展,該市第一人名醫院無論從園區建設、病床數量,亦或是技術實力,也都得到了極大的擴充,而該醫院的產科,更是借著醫院的發展,一躍成為周邊市、鎮、縣中的翹楚。因此,來C市生孩子做產檢的孕婦,那叫一人山人海。

我下了公交。穿過一堆堆挺著大肚子的孕婦,經過門診大廳和住院部,我來到醫院後麵的一處環境優美的空地。空地四周種著的小榆樹圍成了一片小小的樹林,空地中央是一處呈梅花狀的花壇,裏麵種著很多叫不出名字的花,紅紅綠綠的,很好看。這裏有該醫院的康複中心,所以環境很是清幽。雖然有很多護工陪伴出來散步的患者,但大家都在安安靜靜的享受著上午的陽光。一路上我環視左右,發現不僅靈體多,就連整個醫院也不時飄出一股淡淡的怨氣。一想自己是在醫院,也就不去注意那麼多了。

走出空地,再向左走了一陣。幾間小平房出現在我的眼前。這裏很偏僻,沒有什麼人,偶爾會有一兩個醫院的職工推著一箱箱醫療垃圾走進其中一間平房。不遠處,就是這家醫院唯一的側門。側門邊上有間矮矮的小房子,一個老頭正活動著筋骨,而老頭腳下,還有一個很好看的嬰兒在地上快樂的爬著。這個老頭大概就是我要找的門房老黑。

我走到老頭身邊,問:“大爺,請問門房黑大爺在嗎?”

老頭收住手腳,看著我:“我就是,您是?”

我從錢包裏取出金函遞給老頭。

老頭一愣,看了看四周:“小夥子,這邊來。”說完,他俯下身去抱起嬰兒,領著我進了側門旁的那件小房子。

(三)

進了屋,老黑將嬰兒放到屋裏的單人床上:“我還以為你後天到。”

我說:“昨天下大雨,在機場耽誤了一天。來晚了,請您多包涵。”

我打量了打量屋子,並沒覺察到法寶往往所具有的微光與異香,一時不知道這老頭到底要寄什麼。

老黑坐在單人床上,示意我去坐屋裏唯一的凳子——一個小板凳。

我問:“黑大爺,您要寄的快遞是什麼?”

老黑咳嗽了兩聲,指了指床上的嬰兒。見我不明白,老黑壓低嗓音嚴肅的說:“寄她。”

就在這時,門外有人敲了敲門。透過玻璃,能看到是一穿著白大褂的年輕女醫生:“黑大爺,您在嗎?我來給小萱送點奶粉、玩具。”

老黑見有人來了,連忙從床上下來,出了門。

我看著床上的嬰兒,有些不解。往往這些神仙妖怪為了修行,早都斷了七情六欲,怎麼會有小孩?

不一會兒,老黑有走進屋子,手裏大袋小袋的拎著許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