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不錯,挺風和日麗的。
七個爹爹都不在,真是挺爽的。
早早跑來花街口,看著滿大街的水煮胡豆,肚子挺餓的……
“好心的爺爺奶奶們,行行好哎,施舍個銅鏰兒哎~~~可憐可憐我這個孤苦伶仃的小乞丐,三天沒有一粒米下肚哎~~~餓得小乞丐我是腿腳顫顫,眼冒金星,怕是要到鬼門關上走一遭哎~~”
短短一段話被說得是跌宕起伏,音調語氣那是拿捏得絲絲入扣,將一個小乞丐的淒慘描繪的絲絲入扣,簡直是聞者悲傷,聽者流淚。
開玩笑,這段話我說了沒有十萬八千遍,估計也差不多了。連這點感染力都沒有,那可就低了我號稱新一代乞丐領軍人物的名頭!
“哎,這位大官人,看您滿麵紅光的樣子,一定是剛剛……嘿嘿嘿,不知道是哪位姑娘怎麼有幸……什麼,沒散錢?沒散的整的也行……哎哎哎,你別走啊……下次不要讓老子再看到你。老子搓一顆拳頭大的老泥丸子砸碎你的狗頭!”
這年頭,討個錢也不容易。這不,難得今天占了花街口這個好位置,一個上午下來,連個銅鏰也沒見著。
都說春寒料峭。雖然今天出了太陽,二月春風還是一陣一陣剪得我像篩子一樣抖個不停。看來,得再討兩塊破布才行。
我不禁扯了扯身上的“戰袍”。放在後世這絕對是性感的漁網裝,再混搭上隨風飄揚的流蘇,時尚時尚最時尚!可惜的是,保暖功能有待加強啊……
可憐的我就像充滿了電的振動棒,不停顫抖著繼續為今天的晚飯而努力。
我就是我,我叫七喜。
七喜是個很中規中矩的名字。我曾無數次想發掘我的大名裏的深刻含義,卻總是徒勞無功。沒辦法,我不能不向此事的始作俑者——我的爹爹們求助。聽了我的問題,他們都很冷漠,隻有我的七爹爹一語道破天機:我們七個在雪地裏發現你的時候,以為撿到了什麼好吃的,都很高興;因為我們七個都很高興,所以你就叫七喜。緊接著又是一記極其犀利的補刀:但是你這臭小子就沒讓我們再高興過!早知道如此,會不如按照二哥的意思,叫雪碧算了。在雪地身裹綠繈褓,起名雪碧正是應景應時……
我心中不禁大驚。從此便絕了要打聽名字來曆的念頭。
細細數來,我“不小心”就活過了九個年頭。在這亂糟糟的年代,作為一個由做乞丐的養大,養大後又做乞丐的我而言,活著,不管“小心”或“不小心”,都隻是為了活著。不死就是活著。或許,“不小心”地活著,才是真正的活。你再小心,做乞丐的就得吃餿饅頭爛菜葉;你再小心,做乞丐的都免不了被狗咬。
不得不說,狗是乞丐天生的敵人。家狗為了主人家的一口飯,對我們這些不速之客總是保持絕對的敵意。至於流浪狗,那就是生死攸關的事情了,不是乞丐把狗打死吃掉,就是狗為了防止被吃掉而咬死乞丐。畢竟,作為食不果腹的乞丐而言,一頓噴香的狗肉是絕對值得用生命去付出的。乞丐和狗,都是賤命一條。
我可以準確地預測到整個戎關城裏一百五十二條狗分別在一天的不同時間裏的活動區域。我能準確判斷每條狗的攻擊力,熟知他們的攻擊技巧和弱點。為此被咬了二十四次,受傷區域分別是左腳三次,右腳六次,左手四次,右手八次,屁股左右各一次,其他部位一次。屁股那兩次,是意外,被偷襲了,畢竟屁眼是不能用來觀察敵情的。其他部位那一次,是輕敵。我完全沒想到一個屁點大的小奶狗能跳起半人高,下口之狠,動作之精準,目標之明確,比起雜貨行養的那條成年狼犬有過之而無不及。後來這條小奶狗就一直被拴在了我家門前的柱子上了。深深的怨念!
總的來說,迄今為止,在和狗的鬥爭上,我絕對是贏家。因為我還沒被咬死,而很多我的對手,都已經寂寞地化成了樹下的那一坨。
能取得如此“驕狗”的成績,除了本人英明神武(可忽略)外,與我幾個爹爹的“悉心”教導也是密不可分的。因為我的大部分勝利,都能換來他們口中美味的狗肉,這是他們為什麼教得這麼悉心的原因,絕對的主要原因。哪怕他們一直在美其名曰“教你一丟丟防身之術”吧啦吧啦的。在這個巴掌大的戎關城裏,一丟丟的防身之術需要教我怎麼用餿饅頭下迷藥?需要教我怎麼挖坑做陷阱然後再引狗入洞?需要教我怎麼用木棍砸腰敲頭斷四肢?虛偽啊虛偽啊!
當然,他們都自詡是戎關城裏有頭有臉的乞丐,偷雞摸狗這些下作的事情他們是不削去做的。難道我就不是有頭有臉的乞丐?!有誌不在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