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踱了幾步後來到春蓮身前。
冷笑著問她:“到了這時候,你還瞞著不成?說,那男人是誰?今日正好莊上的人不少都在,我要你當著大夥的麵說,和你勾搭的那個男人倒底是誰?!”
春蓮坐在地上,身子微微發著抖,就是咬著嘴唇低著頭一聲也不吱。
甄二總管顯然氣得急了!
抬起腳一腳便蹬在她肩上,把她踹倒在土地上,厲聲問道:“在府裏大夥都傳你是個不省心的貨色,我那時還不信,想著我家阿順瞧上你了,就親自去大夫人那裏求你了來當我家的兒媳。誰知你竟真是個浪蕩貨!你給我說說,我家甄順倒底哪點不好了,讓你居然到外麵去勾搭別的野男人!”
春蓮被踹倒在地上,喘了幾口氣。
忽地抬了頭,麵對著甄二總管,冷笑著開了口:“我知道今天是怎麼也落不了好的,沒什麼好說的,別的你不必問了,大不了叫人伢子把我領了去,何必這麼折騰我,還叫了莊子上的人過來瞧這個熱鬧?”
“我會叫莊上的人來瞧熱鬧?”
甄二臉皮氣得發青,抖著手指指著她的鼻子:“我是還嫌不夠丟人還是怎的!要不是你鬧出這起子事,大夥會來瞧這個熱鬧,瞧是哪家的婦人這麼不要臉麵,背著丈夫把野男人領家裏來鬼混,我呸!你說,那個男人是不是莊子上的,今天你若不當著大夥的麵說清楚,招出那個男人是哪家的,還想讓人伢子把你領走?那樣也太便宜你了!不說清楚,你就把命留在這兒罷!”
“你沒有權利要我的命!你家的甄順一進京裏多日不回家門,誰知道他在外麵是不是還養著個小的,這是京城腳下,我出呂府嫁給甄順,是把自已贖出來的,我現在不是你們家的奴婢,豈是你想說打殺就打殺得了的!”
春蓮顯然被甄二的話給刺激到了,潑了命般倒在地上大聲叫嚷著。
院子裏人群聽了都在小聲議論著,顯然春蓮說的還真有一定道理。
雖然她做出了不光彩的事,這事要擱在那些個遠離京裏的地方,可能還真會被打死也屬正常,但這裏是京城的管轄,一般的關乎人命的案子是要到京裏的府尹那裏才能有定論的。
主要就在於春蓮說的她是贖過身才嫁給甄順的。
如果有賣身契在甄家,不過是個奴婢的身份,那便怎麼懲治也不過份。
但眼下麻煩的就在這裏,明明是甄家有理的事,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了。
如果把這事鬧上了公堂,不但知道這事的人會更多,判別案情之後還不知會有什麼說法,萬一判得輕了,隻打了板子了事,人還可能僥幸撿一條命回來。
在宋律上講,從此兩人日後男娶女嫁,再無一點幹係。
甄二總管直被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地上的春蓮說不出話來。
一直在門檻上坐著的甄順這時忽地就站了起來!
抬起垂著的腦袋,一雙血紅的眼睛嚇得不少院子裏看到的人都是心裏打一個哆嗦。
他大步走過來,冷笑著說道:“既然你不說那個男人是誰,今天我就打死你,讓你從此以後再也走不出院子隨意勾搭野男人!”說著舉起手裏的門栓,掄圓了膀子狠狠地揮了下去!
倒在地上的春蓮眼見不好,急忙側身一躲。
本來奔著腦袋去的門栓便重重落在了肩膀之上。
她疼得渾身猛一哆嗦,便大聲嚷了起來:“我不是你家的奴婢,憑什麼打我,殺人啦!快來人啊,救命啊!”
甄順脖子上的青筋都露了出來,也不接言隻揮起手中的門栓真的下了狠手!
沒頭沒臉地一下下揮下去,打得春蓮慘叫不止。
她雖拚了命的用胳膊護住臉麵,還是有一門栓落在她的頭頂,當即血就順著烏黑的一頭青絲淌下了脖頸。
昭蘭看得緊緊握住了明月的手,臉上露出不忍去瞧的神色。
明月卻在院裏人群中發現一件熟悉的衣料,仔細望去才發覺她娘夏氏居然也在。
與幾個年輕媳婦站在一起,正皺了眉在看著。
站在院門口的幾個與甄家熟識的莊上男人走進院子。
有兩人過去合力架住紅著眼睛的甄順,另一個則走到甄二身邊勸他:“二總管,讓你家甄順停手罷,別把人真打得沒了氣,這事就不好辦了。”
人群中一個年老的婆子拄著拐杖走出來,歎了口氣,說道:“甄二啊,這事雖不光彩,但既然出了事,也不能一下就把人打死,要不就賣了讓人伢子領走,眼不見心不煩,要不就報了官,可不能真的私下就把人打死了,大夥說是不是?”這個婆子是在莊上年輕輕的就守了寡的,一直守了幾十年也沒有再找人家,莊上的人平日都很尊敬她,她還是個愛管閑事的,鄰裏有了糾紛,或是因為誰種了幾壟田多占了別人家的地,都是她幫著調解,所以在這個場合才開口說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