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俊跟一個男人一前一後地從樓梯口走了出來,出現在富少爺的視線裏,富少爺一下子站起來,兩腿一軟卻又不由自主地坐了下去,他坐太久了,腿都是麻木的,他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兩個人走向習俊的車,那個男人從口袋裏掏出車鑰匙打開門坐進駕駛室,習俊坐進副駕駛,開車離開了。
富少爺的腿還是沒知覺,心底下卻又開始升起一股寒意,渾身開始冷得打顫,這種冷顫在昨天夜裏那麼冷的時候都沒有出現過。
富少爺知道不是氣溫的原因,是自己的心冷,心寒。從那個男人和習俊走在一起的樣子和對習俊車子的熟悉程度,說明了習俊跟這男人的關係絕對不一般。富少爺發覺那是連秦觀都跟不上的。
可是自己呢?自己算什麼?一廂情願傻不拉嘰的?習俊都還沒答應做他女朋友呢,自己卻傻傻地在寒風中坐了一夜,富少爺有點想笑,笑自己,心裏想笑,卻笑不出來。
天開始下雨了,富少爺的腿也沒那麼麻了,有知覺了,站了起來,走到小區外的超市買了一包煙,出了超市才發現打火機也打不燃了。
回頭去買打火機的時候,他收到了習俊的信息:對不起!我們到此結束吧,有些事非我所想,亦非我所願,忘了我吧。
為什麼?那個男人是誰?
我前夫,對不起!
能說明白嗎?你們不是離了嗎?何況他帶給你的傷害你親口告訴我你們不可能在一起了。
對不起!有些事我不想說,其實跟秦觀分手後他就來找我了,我是不想跟他在一起,可是有很多事,不是我能說斷就斷的。
我不明白。
你會明白的,就算我對不起你吧,你別再發信息了。習俊結束了對話。
富少爺看著習俊發來的信息,不明白,想明白,可是明白不了。
他知道,有些事,不明白比明白好,可是他想明白。但有些事,不是他想明白就能明白得了的。
淒風冷雨,一如富少爺當時的心情,他在回家的路上踩油門都是沒力氣的,前麵一輛車突然熄火了,富少爺看到了,可是卻沒有力氣踩刹車,或許是他不想踩吧,他不記得當時的情況了。
醒來後他在醫院,卻不記得事故是怎麼發生的,他的思想停留在看著一個男人跟習俊一起開著習俊的車離開的那一刻。
醒過來後的富少爺忘了工作,天天像丟了魂似的圍著習俊的生活工作圈子轉,隻是想遠遠地看一眼她。
直到有一天,妹妹又發短信問他父親的藥費為什麼沒彙回去的時候,他才明白,自己錯得太遠了。為了習俊,他忘了一切。
從十八歲起,他給自己定下了一個生命真諦,過了十八歲,自己的命就不屬於自己了,屬於父母。
隻要父母還在,自己在有權利追求自己幸福的同時,應該想到沒有父母自己有什麼資格有什麼權利有什麼機會去有愛情?去享受愛情?
秦觀請他喝酒的時候,他問秦觀,為什麼跟習俊分手,秦觀解釋說是習俊不知好歹,不知道什麼叫享福。
富少爺笑了,他明白習俊是想追求自己的愛情,可是他笑秦觀的時候也明白,自己也是不知好歹的。
富少爺知道自己一開始就錯了,錯得很遠,他在追求一個不屬於自己的愛情,從風月廳見到習俊開始,他就錯了。
再一次收到妹妹催促父親醫藥費的時候,富少爺已經開始從對習俊那不切乎實際的夢想中慢慢走出來了。
他回到了自己目前最要解決的事情中來,市場,工作,收入,還有跟收入息息相關的父親的醫藥費。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富少爺忘不了習俊,可是他心裏也知道跟習俊是不可能了。
他恨自己,為什麼不能像秦觀一樣灑脫,從沒飯吃開始到通過秦觀見到了習俊,是命嗎?
富少爺不信命,可是他認了,他不想認命,可是習俊不由得他。
習俊已經屏蔽了跟他所有的聯係方式。
是命嗎?富少爺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生活還得繼續……碰不到自己愛的人,但是不能不做一個孝子,這一點,富少爺從不會忘。
三個月後,富少爺收到了瘋子的結婚請柬,她要跟蔣哥步入婚姻的殿堂了,富少爺是帶著一顆祝福的心去參加她的婚禮的。
在瘋子的婚禮上,瘋子安排他跟自己的同學們坐在一起,因為他們熟。還是在風月廳見過的那一群,唯一跟在風月廳時不同的是習俊的身邊少了秦觀,她是一個人來的,還是跟富少爺第一次見到她的情景一樣,一個人靜靜地坐著,很少動筷子。
富少,我們先走一個,張月舉起了酒杯。
富少爺搖搖頭,並沒有端起麵前的酒杯。
怎麼了?張月問。
富少爺淡淡地一笑,回答說:
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