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明月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一營帳之中,依稀中看到一頭纏紗巾的婦人,那婦人雖一身粗布麻衣,身材也粗獷彪悍,樣子卻十分和藹可親。看她對著自己笑,明月也微微一笑。那婦人連忙將明月扶起,又將放在桌邊的粥端到明月麵前。明月來不及多說,雙手已不由自主將粥統統灌下肚。
“慢點喝,慢點喝,唉,你這孩子究竟多久沒有吃飯了。”看著明月狼吞虎咽的樣子,那婦人忍不住在旁邊說道。
“好人果然是有好報的,老天爺都不忍心看我餓死。”明月剛喝完就迫不及待答道。
那婦人‘噗呲’一笑,連連搖頭。看她笑容可掬,神情又慈祥和藹,明月鼻子微微一蹙,眼角中劃過一絲氤氳。眼前這婦人,突然讓她想到費清,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安寧。一如當初,就算犯了再大的錯,隻要有費清在,她就無所畏懼。
看明月有些發愣,那婦人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明月回過神燦燦一笑:“大嬸,還有沒有吃的,這一碗粥不夠吃。”
“原來是餓了,有吃的,有吃的,我這就去給你拿。”那婦人連忙起身。
“你真是個好心的大嬸,好人會有好報的。”
那婦人轉過身忍不住又笑了笑,“要真是有‘好報’啊,那就把這‘好報’降在我們少將軍身上吧。”看明月一臉迷茫接著又道:“昨日你昏迷不醒,是我們少將軍將你帶回,特意囑咐我要好好照顧你。是他救了你。”
明月不禁疑惑:“少將軍,你們少將軍是誰啊,他會那麼好心?該不會是想抓我當壯丁和你們一起打仗吧。我這細皮嫩肉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什麼也幹不了還會拖你們後退。”說完連連擺擺手。
婦人又忍不住‘噗呲’一笑,“公子不必擔心,我們少將軍是楊業楊元帥之子楊延昭,他們一家一門忠烈都是大大的好人,公子可不能亂說啊。”
“楊延昭?”明月心中嘀咕道,突然大叫起來:“楊延昭——楊延昭——”那婦人著實嚇了一跳,過了許久,簾子被掀起,進來一位身著盔甲的少年將軍。
“李嫂,怎麼啦,出什麼事了?”來人問道。
“噢,少將軍,沒什麼事。這位公子餓了,我正要去給他弄點吃的。”
“那你去吧。”
來人慢慢走近,明月的心也跟著節奏‘砰砰’跳起,待走近看清樣子,明月‘嗖’的從床上彈起一把抓住來人大聲叫道:“你是誰???你究竟是誰。”
“那你認為我是誰?”
“我認為你是誰就是誰嗎?”看明月有些著急,來人也不好再隱瞞,笑了笑道:“楊延昭,在下楊延昭,公子是否與認識在下?”
“楊延昭?楊業的兒子?”明月喃喃道,但看到眼前之人有著與冥域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又不禁好奇道:“那冥域和你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大哥。”
“大哥?”明月冷哼一聲,似不相信,卻又想聽楊延昭的解釋。
原來楊延昭與冥域是雙生子,八歲那年,冥域隨北漢商隊進入大宋,結果被遺棄在東京。一直待十四歲才回到北漢,因為埋怨楊家所以遲遲不回。這些年流浪在大宋,他又經曆過什麼?他隻字未提,旁人無從得知。
楊延昭本以為明月會做出很同情的樣子,沒想到她卻狠狠道:“活該他這些年吃苦,什麼都不說,白交了這個朋友。”過了一會兒又冷笑道:“若是早點告訴我們,豈不是少受了這麼多年的苦。一個是這樣,兩個也是這樣。”突然想到自己何嚐不是如此,又嘀咕道:“難怪我們會成為朋友,原來都是一樣自私的人。”
過了一會兒,明月才長歎一口氣慢慢坐下,楊延昭繼而也跟著坐下,不想看她如此傷感,緊接著信誓旦旦道:“你既然與我大哥認識,那麼今後也是我的朋友。”
明月對著楊延昭吐了吐舌頭,“誰要跟你做朋友!本公子可不是和誰都能隨隨便便做朋友的。”
“不跟我做朋友?我還不跟你做朋友呢。”楊延昭皺了皺眉,瞪了明月一眼轉身便要出去。楊延昭實在想象不到,大敵當前自己還會有閑工夫去救一個不知敵我的人,不僅如此而且這個人脾氣還不好,更不可思議的是居然還和這樣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說了半天話。想起這,他便搖了搖頭,就在臨出去時還不忘一句,“你好好休息,待會我讓大夫替你把一下脈。”剛出門口,接著又回過身問道:“你叫什麼?”
明月瞪大了眼睛道:“憑什麼告訴你?”接著叫道:“找什麼大夫,軍中的大夫那麼忙,你幹嘛再打擾人家,我又沒病看什麼大夫,不看不看。”固然楊延昭脾氣再好也禁不住明月連番‘挑戰’,他終於忍不住快步走到明月麵前。定睛細看,眼前之人臉色蒼白,瘦小羸弱,雖穿著男裝,卻怎麼看都不像男子。這樣的人究竟是什麼來路,怎麼會在這時候出現在那裏?楊延昭腦海裏不禁疑問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