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世界,一片沙霧茫茫。
風狂如怒,沙急似刀,一對師徒步履維艱的走在人間漫漫長路之中。
風沙不斷撲麵而來,吹的其中一名小和尚身形不穩,如路邊枯樹雜草般搖搖晃晃。
小和尚十方不過十六七歲,眉眼清秀,透著機靈,正是年少不知愁滋味的年紀,現在卻一臉苦大仇深。
“師父,我就搞不懂了,你說你不好好在寺裏待著吃香喝辣跟女施主談心,非要千裏迢迢跑來收賬,你說你是不是沒事找事?就算你閑的無聊了,也別折騰我啊!”
“你能不能別逼逼了?你說這一路上你逼逼幾回了?公款雲遊多好的事啊,你知道寺裏多少人為爭這差事打破了頭嗎?要不是為師關係硬,人脈廣,你以為你能趕上這好事?”
其師白雲禪師在風沙中依然身材挺拔若孤鬆,雪白僧衣塵埃不染,仙風道骨猶如一代聖僧。
“雲遊我是沒意見。”十方沒他師父的功力,隻能低頭頂風,大聲抗議道:“可是為什麼不坐馬車?你瞧這滿世界的風沙,是人走的嗎?”
白雲皺眉低首:“咱們是出家人,坐地起行何處不是修行?坐馬車顯得太張揚了,被人看見影響不好。”
“呸呸呸!”十方煩躁的吐出幾口黃沙,嚷嚷道:“你還在乎影響?路上看見漂亮女施主就故意換上雪白僧衣賣弄,六根不盡,五行屬賤,你說你騷不騷?”
“騷。”白雲點頭:“但是帥!”
“你不是說出家人要在乎影響嗎!”
“出家人連家都不要了,他們說的話你也信?”
“師父,我真的搞不懂,這長途跋涉忍受風吹日曬,根本就不符合你平時好逸惡勞的風格。你別拿那些場麵話忽悠我,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有什麼秘密瞞著我?!”在狂風中,十方幾乎是用吼的。
白雲模樣淡定:“我不老實,所以我不會告訴你的。”
“……那就是想打架咯?”
“嗯。”
十方差點憋出內傷,隻得轉移話題道:“師父,我看著天氣是要下雨了。前麵就是我們要到的小鎮,得抓緊趕路,爭取下雨之前趕到!”
“為師不爭取,就喜歡慢慢走。”
“……賤人。”十方小聲嘟囔,狂風怒號,迅速將他的話音淹沒。
這是西北邊陲的一座破敗小鎮,草木枯黃,斷壁殘垣,連風沙中也帶有肅殺之氣。
鎮子入口,立著一麵巨大石碑。因為被風沙磨礪年深日久,碑麵粗糙字體模糊。
十方雙手顫抖著拂去上麵的黃沙,看著上麵的鎮名久久不語。
“師父。”良久,十方幽幽開口。
“講。”
“我們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為師不會記錯,就是這裏。”白雲立身路口,雲淡風輕:“既來之則安之,走吧,隨為師進鎮子。”
十方深深吸了口氣,跟上師父腳步。北風凜冽,卷起沙塵,刮的人睜不開眼。
十方忍不住回頭,眯著眼看向石碑。他很是想不通,這麼個鳥不拉屎的窮鄉僻壤,為什麼會叫“春天裏”?